但梁盛时没说出口。
他本就怀疑三十年的时间跨度,对犯案所需体力的考验相当严峻,看起来更像是原本的非离罪手达到目的后退休,经过二十多年才又出现了拷贝猫。
专杀有钱人,不是劫财就是仇富;这种没什么目的性的犯罪者会执着于伏玉,很可能是男童死而复生引起它的兴趣,也可能是伏玉目击了对它不利的东西——譬如真面目之类。
至于掌印,白芷毫无头绪,毕竟也没有六根指头或猫咪肉球之类易于辨认的特征,想查也没个方向。
那坠落的流星呢?
“传说中有个叫‘飞流十九凶’的神秘组织,以流星为号。”白芷表情有些复杂。
“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了。提供消息的耆老也说几十年没听有飞流十九凶的消息,只知似与真鹄山有些过节,百年前曾有闯山恶斗的传闻,双方死伤惨重,应有强横的实力。”
但观海天门有十八宗脉几百座道观,根本传销老鼠会,人多死得起。
飞流十九凶乍看牛逼哄哄,撞上血条怪,菁英死完就没了,下场就是沉寂百年,眼睁睁看着真鹄山蒸蒸日上,示范一把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
考虑到伏良泽的金主身份,若教梁盛时来调查飞流十九凶留记动机的话,他会从查账入手。
伏家必有某些利益,在伏良泽死后产生移转,将损及飞流十九凶的好处,才警告想出手的人别轻举妄动。
表面上是真鹄山金主的伏良泽,台面下居然支持天门的死对头?
不好说,然而利益流向的推理结论是不变的。
总之飞流十九凶于此时现身留记,为的正是维护利益,而且确定对方一定看得懂。
从顺序来看,警告的对象不是非离罪手,而是手掌印。
继续往下推,则手掌印的主人极有可能来自于真鹄山。
刀痕→快乐犯,模仿“非离罪手”,意在灭口;
掌印→自认为的既得利益者,警告前者别乱来;
流星→台面下的实质获益者,警告前者别乱来;
大概可以整理成这样。
理论上破解了流星的身份,就能推出掌印是谁,两者都与真鹄山脱不了关系。
伏良泽生前若有黑色小本本——aka密帐——的话,里头肯定有关于这两个家伙的线索,搞不好名字就大剌剌地写在“项目”那栏里。
但他不想让白芷去查金流,以免女郎引火上身,祸及野际园。等到了真鹄山,再伺机打听推敲,循线查访,总比白芷搅和进来强。
…
从野际园乘牛车往俗称“桐叶子渡”的翦桐津,光走陆路就得花一上午,毕竟走出伏家的幅员需要一小时,这样一想果然真鹄山还算“在附近”。
我是高估了东洲的交通工具,还是低估了便宜老爸的身家啊!
梁盛时忍不住苦笑。
他们在途经的市集吃了午饭,抵达渡口时已是午后。
真鹄山据说周遭全是河流,湿地沼泽遍布,芦苇丛生,过河处也特别多。
沿途的聚落大多以桥、渡口为中心,四向扩散;沿水路走,一定能找到吃饭歇脚买东西的地方,虽不到都市化的程度,肯定有乡下村镇的规模,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荒山野岭,再小条的路都有零星的行人经过,称得上络绎不绝。
即使如此,“越走人越少”的感觉梁盛时还是有的。
桐叶子渡在真鹄山的联外网络上是冷门点,天门之人选在这里交割,百分百是为了避人耳目。
但在会合之前,少爷的安全仍是伏家这边要负责的。学校肯派人来接已经十足礼遇了,到府收货是在糟践谁?人观海天门不要脸的么?
白芷四处奔走,除了打听流星记号的来历,也大撒币的弄来一帮护卫,明面上骑马环护牛车的有四位,算上扮成家丁脚夫的,大约有十余人之谱。
真正的野际园家丁由名叫强福的沉默汉子率领,他身高绝对有一百九,身板结实得像山岩,据说老爷生前十分信赖,到哪儿都带着强福。
梁盛时苏醒时,翠沅往外喊的就是他,殊不知当日强福随白芷外出拜访邻镇一位退休的镖师,商议引介护卫之事,整天都不在庄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