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宋昌平叹了一口气,心中除了对宋南枝的愧疚,也有些不解。沈洲作为北玄司指挥使知道女子不能参与朝政,可江州贪污案,舆图之事加上崔三郎的案子,似乎自己这个女儿桩桩件件都参与了,也都是他私自告知她这些。
既然两人都互相信任,又何至于闹了和离。
宋昌平也问道:“你与世子之间发生了何事会闹到和离的地步?便是因为世子当初封了宝斋吗?”
宋南枝垂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昌平解释说:“北玄司独立于三法司,直接受命与圣上,一举一动都要听令圣上,所有案件也皆由圣上亲自定罪裁决。为父知道你觉得委屈,世子也并非是认为你便是藏舆图之人,只是当日舆图牵连宝斋,也涉及了太傅与太子,世子当即封查才是为他们洗脱嫌疑的办法。”
宣帝疑心重,除去纪太傅的职位不让他再干政,一方面是因为当初谢荣贪污对太子不利,纪太傅一心只为太子谏言而被人上奏称为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则是宣帝有意打压太子。
“我知道。”宋南枝说,“是我与世子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与沈洲的和离的原因是他的不信任,以及总是高高在上审视人的冷硬态度,还有他任何时候都将权力利益放在首位或许正是因为他是北玄司指挥使,职责如此,性情如此,但她接受不了。
“爹不是说最讨厌被权势利益熏心之人吗?女儿也不喜欢,尤其是在了解朝堂上那些你死我活的暗中争斗,更不想卷进去了。世子能帮咱们宋家便是看中了三叔,看中了宋家有可利用之地,否则何故帮咱们?”
这一点宋昌平没法反驳,但他知道沈洲此人绝非如此,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当真不想回头,便也罢了。”
见宋南枝如此坚持,宋昌平也没再劝,只道:“朝堂之事咱们宋家本就不该过多的参与,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仰仗太子殿下与世子,你若当真不打算再回王府,便该对世子好好说清楚,保持礼数规矩而不是闭门躲着,那样反倒理不清事。”
这哪里是她没有说清楚。
而是沈洲这人太过厚脸皮,她不躲着,便要被他占尽了便宜宋南枝没有将此事告知宋昌平,只低头继续独自烦闷。
宋昌平后来倒是亲自去见了沈洲,告知了宋南枝的态度,以为能劝动,但无功而返。和离一事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宋家也没敢再安排。
过了两日,因纪夫人生病纪野与太子一同出宫探望,宋南枝顺便也去了纪府,回来时,纪野突然提出要去见邢祁。她一心要撮合两人,早在出宫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一出纪府便带着宋南枝只奔国子监。
邢逸接见了几人,并且得知太子还要撮合自己弟弟与宋南枝,很是为难。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又怕得罪沈洲,遂应下后赶忙派人去瑞王府通知。
邢逸正在书房与太子谈论着国子监事宜,纪野则与宋南枝在外面的校场,因为邢祁还未下职,遂在那等着。
纪野从旁边的草框里随手拿了一把弓箭,在手中比划了一下,一边试问道:“沈洲纠缠你这么些时日,当真是喜欢你么?”
宋南枝对着突如其来的话给问怔住了。
“沈洲在北玄司这么些年,做过最多的事大概就是对着诏狱里罪犯残酷刑问,他的手段在朝中可谓是无人能比。而且他这人城府也深,除非是愿意信任你,否则他要做什么你永远猜不到,这样相处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两人一起长大,纪野十分了解宋南枝,知道她向来喜欢真心实意待人的,遂继续劝她:“邢祁为人不错,殿下也时常夸他行性纯善,你不妨考虑考虑他?”
宋南枝没接话,低头去寻弓箭。
纪野见她如此清淡反应,明显不是很有兴趣的态度,替她着急:“你与沈洲和离一事能不能成?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若是旁人或许可直接以权压人逼迫退婚和离,但他是沈洲,只要他不想,圣上都无法逼迫他。纪野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替宋南枝操心。
她盯着宋南枝兀自琢磨了一会儿,有点不可思议:“你当真决定与他耗着?”
宋南枝不想老是围绕着沈洲说话,便坦言对纪野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眼下相看实为不妥,容易教人拿住把柄,连累了邢祁。”
沈洲大张旗鼓告知没有同意和离,她再用相看来逼退他,已经不合适了。
“你尽管顾好你自己,不要老是操心我了。”宋南枝转而问她,“上回见你时气色尚好,怎么今日见着好像憔悴了好些?”
“有吗?”纪野下意识摸了摸脸,有些紧张,“抹了脂粉也能看得出来吗?”
宋南枝点头,正欲追问,纪野已经往回走了。
邢祁也从校场另一头走向这边。本就约好了今日练箭,所以也没什么多余的寒暄。
“试试这把弓。”先前托人给宋南枝制造的弓箭没带在身边,邢祁便为她挑选了一把差不多趁手的。
宋南枝应声接过,拿在手中。邢祁也转至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张弓搭箭,然后矫正她的姿势。
这是习箭必不可免的接触,但邢祁尽量保持只触碰到她的手,心无旁骛一脸认真指导她。
不过此番场景在远处瞧来,两人身子几乎已经贴在了一处,加上邢逸身形本来就壮硕,他站在身后握着宋南枝的手便似完全将她包裹在怀里,过份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