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伯嵩先进去审。不过,面对着宣伯嵩,池绛柔只是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宣家再怎么厉害,最终还不是被鬼子灭得差不多了?”她亲自带人去宣家老宅,里头的人杀的杀,逃的逃,没剩几个了。宣伯嵩气得嗷嗷叫。他自然是忍不住动了粗,但池绛柔被她丈夫利用时不知道挨过多少打,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点皮肉伤,越骂她越激发她心中的逆反,反而什么也没问出来。后来不管是宣玄雅还是宣玄军,也都徒劳无功。直到池绛柔主动要求见宣伯嵩和宣秀秀,她才开口道:“见了他们,我才会开口,其他任何人来,我都不会说一个字的。”宣玄驹听到这个要求,恨从心中起。“好,我倒要见见她,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愤愤然道。心口的肋骨隐隐作痛,这会儿更是被气得胀痛不已。表哥,我错了宣秀秀也点头。她说道:“爹,我会跟你一起去,说什么也要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实在不行,她就出动真言酒。宣玄驹不想闺女去冒险,但架不住秀秀坚持,不得不带着她一起进去。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池绛柔,一双苍老的眸子望着进门的父女俩,眼神中揉入无尽的冷意与灰败之色。“见也见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宣玄驹不悦道。他浑身充满戒备。哪怕池绛柔被捆绑住,她的手下也一一被抓,但想到刚才那颗迅猛无比的子弹,他就觉得毒蛇依旧潜伏在暗处。危险不可控。池绛柔一头花白头发披散在脑后,跟年轻貌美的宣秀秀相比,简直是不堪入目。也就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过做女人的滋味儿,一直冒充陈春奶奶,把自己弄得真像九旬老妪,丑不堪言。可她还是不甘心。年轻的时候,她长得也不差,表哥为什么不选她,转头看上一个满脸包的温兰儿。“表哥,我想问问你,倘若没有温兰儿,你可会喜欢我?”池绛柔追问道。她曾经也是个骄傲的人。一直爱慕着表哥,以嫁他为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第三者。宣玄驹脸色冰冷。他对着池绛柔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一直拿她当作妹妹,从未有过其他非分之想。“不会,原本我打算国不宁就不娶亲,是兰儿让我生出结婚的冲动,只有她才让我想要成家。”他如实说道。池绛柔不相信。她不停挣扎着,椅子被她拖得哐啷哐啷响。她眼眶泛着红血丝道:“不可能,你那时教我画画写字,说女孩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也可以追求新生活,这都是你告诉我的,难道你不是拿我当妻子来培养吗?”宣玄驹心中无比后悔。他没想到自己无心的话,竟然被她当作他对她的暗示,这种事儿怎么会让人想得到呢?“我从没这种想法,动乱时期,我只以为你会几个字,遇到危机也多一份化解的能力,那都是对待家人的本心。”他说道。池绛柔心头最后一丝念想彻底破灭了。她尖叫道:“不,你胡说,明明就是多了一个温兰儿,明明就是这样!”说着,她目光凶狠,看向宣秀秀道:“你不是问谁帮了我吗?只要你肯相信,我就告诉你。”宣秀秀蹙眉。她淡淡道:“你说。”这时候,池绛柔反而冷静下来。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她道。宣玄驹刚想拉住女儿,却见宣秀秀一把冲过去,走到池绛柔身前。她念力全开,护住周身。“我告诉你,帮我的人脚指头上有个……疤痕。你相信我所说的吗?哈哈哈——”池绛柔大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赌寻秀秀不信。反正她这辈子活成一个笑话。无力回天了。但她也不算亏,没有得到心上人的真心,却先送温兰儿上西天。现在他们一家终生都留有遗憾,此生想起过往都会惶惶不可终日,那种痛将伴随他们到死。池绛柔心中再无遗憾。至于她告诉宣秀秀的,连她自己都没法确认真假,这样一来,宣家人就会始终耿耿于怀,寝食难安的。“池绛柔,我告诉你,你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知道谁最心痛吗?”宣玄驹见她眉眼间留着得意,顿时悲愤不已。池绛柔满脸不屑。什么心痛?她在池家就不得家里人疼,到宣家之后,她一心一意只以为宣玄驹是她的良人,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温兰儿。就在她以为自己嫁个好男人,谁知道她嫁了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将她送入真正的地狱,受尽百般折磨,半生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