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城中的粮价蹭蹭往上涨。笙烟从外面打听到消息,说是因为全国粮食紧缺,百姓们纷纷跑到粮铺买粮,供不应求之下,粮商们集体抬价,却仍抵不住百姓们购粮的热情。“奴婢到时粮铺外排了老长的队,好在抢到这一袋米。”笙烟一边说,一边示意与她一起的拂冬将肩上粮食放下。明月失笑打趣:“咱们这么大一家子,这一袋米能顶什么用?”心里却在担心,这种情况下,户部还能买到粮吗?户部尚书钱绍此时正在御书房跟皇帝诉苦呢!“陛下,京中粮铺集体哄抬粮价,百姓们又在此时争相买粮,微臣之前找的几个粮商,全都跟臣抬价,国库这点银子怕是连三分之一的粮食都买不到了。”“啪”一下,欧阳炙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御案之上。“这群商人是要造反吗!”没有人回答他,内侍们和钱绍齐齐低头,任他发泄完怒火。好在欧阳炙很快就调整过心态,商人逐利,指望他们为国分忧本就靠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欧阳炙转而问道:“百姓们为何此时哄抢粮食?”早不买晚不买,偏偏朝廷要买粮时来凑热闹,未免太过巧合。钱绍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不知是谁暗中造谣,说大楚粮食紧缺,导致百姓们心中恐慌,这才争相买粮。”大楚是缺粮,可那是国库缺粮,百姓们日常消耗的米粮,各地粮铺供应绰绰有余。且只要等到今秋,粮食便能再收获一波,到时国库缺粮危急也可解。造此谣者,实在居心叵测。这回欧阳炙没再动怒,身为皇帝,最重要的就是情绪稳定。“京城买不到就去京外买,朕跟秦家打过招呼了,用他们的船,去豫州、江州收粮,先把第一批粮草准备好,后面的再陆续想办法。”豫州、江州都是产粮大州,离京城也近,乘船上下,也不过两三日功夫。“臣遵旨。”钱绍领命就要出去,却被欧阳炙叫住,四五个内侍抬着一口箱子进来,放下时顺便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片。全是黄金。皇帝指着箱子道:“这些是从朕私库拿来的,你一并带走。”“是。”钱绍直接跪到地上,向皇帝重重磕了个头。内侍们再次抬起箱子,和钱绍一起离开。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箱子,欧阳炙实在有些肉痛,他有私库,可因为战争,这些年早就补贴了大半出去,这一箱子黄金,还是他存着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呢!虽然她女儿如今只有五岁。揽香楼的包间里,秦安妤如约而至,明月请人坐下,又倒了茶放到她面前,才问:“之前咱们谈的那笔生意,现在如何了?”秦安妤端起茶抿了一口,轻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这事儿,放心,已经在回来路上了。”“有多少,能填补这次的窟窿吗?”“填不了我秦家也得想法子填上。”说到这儿,秦安妤脸色郑重了许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明月心情稍安,复又问起另一事。“今日本也约了卿尘,只是她说有事,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上次她还专程去郊外寻我。”“大事?没听说啊,不过最近我也很少见她就是。”连秦安妤也不知道,那就说明这事隐秘,卿尘不想让别人知晓,明月也就不再追问。两人又接着说了些生意上的事,互相取了取经,少了一个人,一顿饭都吃的没什么滋味。饭毕,两人就告别各自回家。行到半路,明月忽然让车夫调转车头,往城南去了。马车在一棵大榕树跟前停下。因为巡铺子,明月前段日子没少从这一块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棵大榕树。看着像久经岁月的样子,树干上痕迹不少,却因为正是草木繁盛的季节,本就常青的枝叶此时散发着更为张扬的生机。榕树正对着一扇大门,顶上一块匾额书写着“照月居”三字。明月看着兀自念了两遍,脸上唰得染上红云。照月居,照月,照、月!欧阳照这是犹记得他临走之前,说让自己有事就来此寻银刃,如今来了,却看到这样一个地方。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但自己心存了妄念,就免不得多想。愣神间,车夫已上前叫门,敲了没两下,门内便出来一个小厮。小厮防备性地朝门外几人打量,明月上前一步道明来意:“这位小哥,我姓关,来寻银刃,他可在?”小厮面上的防备一下消失不见,“您是将军府关小姐?”“嗯,是的。”“啊,您稍等,我去通报。”小厮面露喜色,不等明月再说什么,就往里面去了。没等多久,银刃就出来了。“关小姐。”银刃向明月行礼。明月抬手让他起身,便问:“之前王爷说有事可来寻你,眼下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小姐请说。”“你可知长公主府出了何事?”银刃一愣,“小姐何出此言?”明月便把卿尘失约和自己的猜测说了,银刃表情很奇怪,五官都皱着,却又不像担忧着急,倒更像是为难。“可是有何不能说的?”明月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银刃艰难地点头。明月也不强求,只问:“郡主可有危险?”“没有。”这次银刃回得很快。明月放了心,正要告辞,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另一个问题。“王爷他,可还好?”“啊嗯”王爷很好几个字还没出口,门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银管家,王爷伤势加重,郡主让您去请孙神医。”顿时,明月身心俱震,盯着银刃:“王爷回来了?”银刃避开她的视线,转头让人去牵马,一句话没说就打马走了。明月还有什么不明白,根本不是长公主府出了事,而是欧阳照,卿尘说自己有事,就是来照月居看顾齐王。而齐王,应该是身受重伤,此刻该是伤情加重。顾不得许多,明月直接绕过守门的小厮,快步冲进了进去。:()明月归来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