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上自当初汉末大劫后数千年来,确实任何一脉传承的儒家修行者都没再出过登仙之人,但席之昌知道,周明哲此刻其实是特指他们理学修士。
理学已经取代经学,成为儒家第一显学,甚至是如今大明皇朝第一显学,涵盖四方。
不论陈裕、晁丰、高铭,还是周明哲、席之昌,亦或者秦党那边的刘冲等理学大儒,纵使政见和利益诉求不同,但大家都尊理学纲常为圭帛,坚信笃定,奉行不移。
但自早年大梁皇朝时出现,到之后异族大乾皇朝,再到如今大明皇朝,理学道统一直没能涌现出九重天之上的儒圣。
天地灵气潮涌已经数百年,直至如今,始终没有。
当然,理学从诞生到现如今,历史尚不足两千年。
虽然如今已成儒学正宗,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仍是一脉新生的道统传承。
陈裕、周明哲、刘冲等人,也包括高铭、晁丰、席之昌他们,皆当世大儒,在尊奉圣人之言的同时,亦不断精进自身学问。
不断探索和尝试。
辅陈裕接下来的征北,是个人抱负的实现,同时也是一条道路的试验。
于公于私,作为大明皇朝百官之和最强盛吴党的党魁,他都不容这次有人在暗中拆台。
次辅周明哲今番确实没打算暗中扯辅大人的后腿,甚至会助一臂之力。
作为交换,陈裕开出令他满意的价码。
同时周明哲也想看看陈裕此番尝试的结果。
如果给对方成功了,后患自然不是没有,还非常大。
但周明哲同样会有额外收获。
如果陈辅失败了,那么……
“准备一下入阁吧。”周明哲吩咐自己的学生:“不论此战胜负与否。”
席之昌深吸一口气:“是,老师。”
有府中下人来报。
周明哲随后吩咐席之昌代自己接待一批客人。
大明次辅本人更衣后,去往前厅见另一名客人。
见主人到来,前厅中一个面如冠玉,仙风道骨,目光淡泊的青年道人起身:“打扰阁老休息了。”
周明哲笑着邀对方落座:“是老夫邀真人前来做客,木真人不必客气。”
那外貌如青年般的道人,正是大明真武观观主木淳阳。
“此番北征,辛苦真人了。”
周明哲言道:“元辅那边有些年轻言官,近来行事越轻浮,真人莫要放在心上,元辅一心为国,平日里难免疏于督导,老夫已责成都察院训诫,此番北征,事关重大,还需木真人不计前嫌,相助元辅一臂之力。”
木淳阳:“阁老言重了,北征国之大事,贫道分得清轻重,这些年来阁老对本观多有回护,贫道一直感念,您既有所命,贫道定当尽心竭力。”
朝堂上三党中,真武观素来同楚党来往较多,周明哲、席之昌师生本身亦同木淳阳有私交。
此前因为韩青陶与人间道国之事,不仅大明蜀山派风雨飘摇,木淳阳同真武观同样站上风口浪尖。
周明哲,对木淳阳观感同样复杂。
但对这个九重天圆满的大明道门第一高手,该用,仍然要用。
具体如何用,却有一番讲究。
木淳阳一如往日,冲淡谦和。
即便他隐约有所感应,这里似有某个熟人。
大明真武观观主面无异色,平静地从周次辅府邸告辞离开。
周明哲则去往偏厅。
在那里,他的学生席之昌代他招呼两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