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来的都是同个地方的,暂时不需要请里正。”左大头又给端了张小凳子过来,“坐会儿吧。”杨正坐下,将自己的脚放直,舒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忙成这样。”“刚开始。”左大头说,“或许过两天就好了。”见杨正朝他看来,左大头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过两天就有条理了。”杨正皱着眉头想,当下他们接受外来人员,困难在什么地方,转身去看正办事的兄弟们,一个个扯着喉咙跟对面的人说话。他伸手拍靠的近的一位,“小点声,他是没听懂不是没听见。”衙役清了清嗓子,“校尉,真不是我想喊,实在是说了好几遍都没明白,我忍不住。”“忍不住也忍着点。”杨正说,“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来了,叫你给吓退回去。”衙役垂下脑袋,“好好好。”左大头到竹筐里翻了一块饼过来,递到杨正面前,“吃点东西吧。”杨正把兵拿到手里,翻开来一看,发现里面已经卷了酱,“你们吃了吗?”“都这个时辰了,除了跟您一起抓里正的人,其他兄弟都吃过了。”左大头半蹲到杨正旁边,略降低声音道:“有个事,我有点想不通。”杨正一口就是半张饼,吃进嘴里才问:“什么事?”“今天过来的这些人里面,好些女人。”杨正防备的盯着左大头,“你想说什么?”左大头气到站起来,“您是头一天认识我?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杨正道:“我没说什么啊。”“您这脸色,还用得着说么。”左大头抱怨两句,还是蹲下,接着刚才的话题,“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女人都是单独来的,瞧着年纪,应该都是婚嫁过的,大部分摸样还是生育过的,她们家里人呢?”左大头着重点出这个问题:“为什么是独自一人前来呢?”在他问出这些话之前,杨正还真的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这一天带着不同的人抓不同的里正,跑来跑去,自然没有心力再去观察其他。“那些人到县里去了吗?”杨正问。“还没有。”左大头说,“我借口马车数量有限,先把那些一家一家来的送过去了。”“好。”杨正站起来,一口吞掉剩下的饼,“我过去问问。”在棚子侧后方,因为角度问题,这里正好有块能挡风的地方。女人们就聚在这里等着。杨正一来,众人纷纷抬头朝他看去。他将这些女人全部打量了一遍,以他现在的心态来看,谁都不像好人,可真要他指出哪里不对吧,他又指不出来。所以杨正客套的笑了笑,“这里待着冷吧,县衙的马车应该过会儿就来了。”人群当中有人说:“我可以走过去。”“是啊,我也可以走过去。”杨正说:“不要着急,不是走不走的事,你们到了那边,县衙要有人接应,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人去的太多,县衙忙不过来,你们到了北山县还是等。”他又把这些女人看了一圈,顺手从棚子里面拉出一个树墩子,坐到屁股底下,“你们都是自己来的,家里人呢?不跟你们一起吗?”“我男人舍不得家里的地。”有人回答道,“不是什么好地,种不出几石粮食,我让他跟我一起来,他不肯,我跟他吵了一架,自己出来了。”杨正边听边点头,等他说完,又问众人:“其他人呢?也是这种情况么?”众人见他不摆架子,说话也比较和气,心里对官兵的惧怕少了两分,多数人跟着回答道:“我家也是这种情况。”还有人补充:“但我出门前没吵架。”这人说完,围坐在一起的几人笑了起来。又有人说:“我家那些东西还不许我出来,我偷跑出来的。听说这里不要自己去开路引,我拿了一身衣服就走。”杨正跟孟长青学了几嘴客套话,当下顺势道:“多谢你们相信北山县,愿意过来,等你们安置下来,绝对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不是北山县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套路,顿时觉得面前这官好的不行。杨正又跟她们说了些话,然后借口有公务要处理,才转回棚子内。左大头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看出什么来了?”就隔着一张破草席,杨正出去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左大头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唯一可能错过的,就是视觉上的画面。杨正摇头,“不清楚。”他说这话也把声音压的很低,“瞧谁都有问题,又瞧谁都没问题。”“那要怎么处理?”左大头说,“其实您没回来之前,我一直想这件事。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正常的。您看,男人们成年后自来就有地,只要是平民,不管在哪个村,到了年纪都能分到。但是女人不一样,村里除了立女户的,哪个女人名下有地?”杨正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比起其看婆家脸色、为夫家耕种,有志气的女子自然希望有自己的田地。但这种独自一人过来的,不管男女,就是叫人担心,有心之人很容易在他们身上做手脚。转过念头来想,为了来这里,家人都舍了,也确实狠心。”左大头说:“话倒不能这样讲,要真跟她们说的一样,那些个男人宁愿家里没了女人,都不愿意丢下那几块地,不也是冷漠至极么。”:()在古代做个小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