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杨正能拉来多少人,她这边的准备工作得先做好。不然百姓过来后,诸多不便,也是损害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要说八方不在身边,还是有些好处的,席蓓他们只跟随护卫,没特别的事情一般不会出声,孟长青能静下心来思考。在广阔的地面上转悠了半天,还是按照原先的思路走。下马后,孟长青找来两根木棍做上记号,分别插进地里。以这木棍为中心,半径二里内的土地,划成一个村庄。略一计算就知道,村庄的面积近五千亩左右。她定了两个这样的中心,用来安置其他县城移来的百姓。凉州府下的钱曾村。要说还有谁记得,去年修缮城墙时孟长青说的话,那就只有梅子。这天曾大树帮里正跑完腿回来,就看到梅子正在收拾她的衣物。曾大树关了房门,走到她旁边低声发问:“你还不死心?”梅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反问曾大树,“为什么要死心?”“我知道你相信他。”曾大树拍了拍屁股挨着床坐下,“你总说他救过你的命,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可再难得一见,他的官位也大不过府衙老爷。我跟在里正身后也知道了不少事,当官的地盘上百姓突然减少,会影响他们的前途。不会有当官的愿意放咱们走的。何况咱们在府衙老爷的地盘上,北山县的官不敢来抢府衙老爷的人。”梅子说:“咱们贱命一条,上面那些官老爷什么时候在乎过咱们的死活?真能影响他们的前途,还会有当官的祸害百姓?”曾大树耐心解释,“少几个不要紧,关键是咱们走了,别人说不定也要跟着,到时候一走一大片,这就影响到他们了。”“我管不了当官的前途。”梅子说,“我只在乎自己的死活。”“梅子。”曾大树拉住她的手臂,“要说咱家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过许多了,不到活不下去的程度,干嘛要到北山县去再吃一番苦?”“各人的想法各有不同。你觉得是去吃苦,我不觉得。我到了那里,官府会给我分地,我可以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耕地,不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你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曾大树长叹一口气,“咱家有地、有粮,我赚到的钱也有一半在你手里。”听到这里,梅子走到一个新木箱前,用钥匙开了锁,打开后,翻开好几层棉衣棉被,从最底下掏出一个钱袋。“这是你给我的钱,一文都没有用,全部给你存着。”梅子把钱袋放到曾大树手上。曾大树跟被热炭烫了一样,飞速缩回手,“给你的钱,你收着。”梅子直接把钱放到了床沿上。曾大树看出了她的态度,但还是忍不住道:“去北山县没有什么好前途。”“平民百姓本来就没有前途,为的不过是一活命的口饭,在这里,我要靠你才能吃到这口饭,但在北山县,我或许能靠自己吃上一顿饱饭。”“我是说不动你的。”曾大树看着她收拾包裹,其实收拾来收拾去,不过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她准备带走的东西少得可怜,棉被都没有带一床。她这个人识趣的很,却也固执的很,“过两天我就走。”曾大树无奈,面对实在劝不住的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作为家里的长兄,只有弟弟们朝他倾诉烦心事的,他的心事,从来都是憋在肚子里。曾大树心里烦的很,在家里待不住,干脆出门,又去找了里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里正,走到一半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无处可去。不过他算是来得巧,他到里正家时,正好看到里正送走一位差爷。里正转过头,看见了院子外的曾大树,朝他招手。进了家门,曾大树很有眼力见的给里正添热茶。里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拿在面前晃了晃,又问曾大树,“知道这是什么吗?”“不知道。”曾大树虽说跟里正又学了些字,但想要看懂那张纸上的内容,还是有些费劲。“真是变天了。”里正感叹,“我活这么些年,从来就没见过上官给下官送功绩的。”看曾大树没听明白,里正继续道:“之前你问过我,举家搬到北山县的事,那时候我跟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曾大树点头,“您说官老爷不可能轻易放人走的。”“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放人走。”里正把手上的纸放到桌上,指着它道:“现在就是不按常理来了。衙门发了告示,各地有想迁到北山县的,任何人不得阻拦,各处里正还要及时开具路引。”曾大树瞪大了眼睛。“你也觉得上头下的命令奇怪吧。”里正端起茶碗,“那北山县的官老爷可真不是一般人。”“老爷。”曾大树到里正面前跪下,“求您给我和我女人开张路引。”“你要去北山县?”里正觉得难以理解,“我给的钱不够你养家糊口,你要到北山县去谋生路?”“我跟您做事后,手里存了些钱,家里的日子比之前好了很多,您对我有恩。”“那你这是为哪一出?”“北山县的官老爷对我也有恩,我去北山县是想报恩。”“报恩?”里正更加不解了,“你一个平头老百姓,他一个当官的,你能怎么报恩?”“就像您之前说的,不是日子实在不好过的人家,不会往北山县去。”曾大树说,“既然这样,那我跟我女人去。”里正踹了他一脚,“你傻啊!”曾大树被踹动后,又调整姿势跪好。里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这里路引一开,你名下的那些地,就要被官府收回去了。”“我知道。”“你知道还硬要去北山县?”“是。”里正想了片刻才说:“好,看在你为我办事尽心的份上,你问我要路引,我肯定给你。”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落字之前,对曾大树道:“你要想好,现在你出去简单,想要回来可就难了。”:()在古代做个小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