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炸弹?”对于八方的问题,只要条件允许,孟长青总是会解释到他明白。孟长青借此告诉他官场中的上下之别,“本朝官场,官阶明确、层层而下,下级官员不可越级上告。就拿其他几县告我煽动移民的事举例,如果没有凉州府的孙通判,这件事会被卫大人直接压下,其他几县的大人按正常流程,根本没办法将这件事捅到京城。正是为了防止这种现象,所以州府才设立通判,其职责之一就是监督州府长官。通判一职设立之初,也就是前朝,多由皇帝亲自任命,任职者权利之大,甚至让知府畏惧。”“这么厉害?”八方的表情有些难以相信,他几次见孙祥,只觉得对方是个好说话的青年官吏,远没想到其背后的权利如此之大。孟长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还没见过其他州府的通判。”孟长青接着说:“凉州府有它的独特性,一府长官是武官出身,就注定这地方的主要作用,是抵御外敌,为不让文官分权,甚至连通判都是个年纪较轻、根基较浅的官员。种种安排给了卫大人绝对的权利和信任。原本在地方,上级对下级就负有监督教导的责任。更何况是,情况如此特殊的卫大人。茅春芳做的所有错事,要么在卫大人任职期间不被捅破。否则,卫大人就是御下不严,纵容下官犯错,愧对皇上、愧对朝廷。他以往的功勋,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这颗炸弹。”八方想了许久,然后才说:“那卫大人把这件事情告诉您,会不会就是让您想办法通知皇上呢?虽然他说这种做法没用,有没有可能,他说的是反话?”“没可能,事实正如他所说,现在去告发冯中安,没有用,且会大祸临头。”孟长青和八方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孟长青实在憋不住要方便,才跳回了后衙自己房间。过年期间,衙门清闲。孟长青没有政务要处理,因此从书房回来后,就没有去过前衙,只是吩咐八方,有事情再来喊她。一直到吃过晚饭八方都没有叫她,孟长青以为没什么事了,正准备睡觉,八方却在这时候来了。他站在房门外喊:“少爷,张校尉来了!”张园夜晚前来,孟长青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赶紧套上衣服就去开门,连床边的拐杖都忘记了用。“跟你说什么事了吗?”孟长青站在门口一边系腰带一边问。“说是听说您受伤,来看看您。”孟长青系腰带的手一停,“他脸上没有焦急之色?”“没有啊,我没看出来。”八方上前给她整理衣服,“您怎么急成这样?”“我能不急吗?他是干什么的?连夜往我这里来,我以为燕军打进来了。”孟长青交代他,“以后通报,你务必把事情一并说了。”“我知道了。”八方进房间把她的拐杖拿了出来。来到前衙会客厅外面。离着老远就能看到张园站在几人面前,面容放松的闲谈。那几人正是之前在张园手下的兵,他们打听张园在营中如何,跟在巍山营比有何区别?“这种事你们不该打听。”张园倚靠在门边的柱子上,反问他们,“你们在县衙干活可认真?可听孟大人的话?”“很认真,很听话。”孟长青拄着拐上前,“经张校尉调教的兵,没有不好的。”“大人!”张园见到她立马抱拳行礼,孟长青回礼道:“许久不见了张校尉。”“正是。”张园说:“今日将军到营中巡查,我才知道您受伤了,不知您伤情如何,特意登门拜访。”孟长青伸手请道:“外面天冷,进去坐吧。”张园点头,进去之前冲着那几位衙役道:“县衙的差事要好好干,别丢了我的脸。”“是!”客堂内,八方端上热茶和点心,然后退至孟长青身侧。孟长青首先开口,“多谢张校尉关心,我也就是皮外伤,拄几天拐就好了。”“如此最好。”张园不算是特别会说话的人,有些话他或许在路上就开始打腹稿了,“咱们习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身上有些伤也是正常的事,只是您毕竟年纪小,身体不如我们壮实。”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细长的盒子,推到孟长青手边,“这是我从前偶然得到的一根人参,请大夫看过,有些年份了药性很强,我一直也没舍得卖。现在正好送给您补身。”孟长青的手按在盒子上,又给推了回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如此重礼我不好收。”“这是我自己在山上挖的,参须不完整卖不上价,算不得重礼。”张园想再推过去,但被孟长青挡住了。:()在古代做个小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