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感到耳膜快要爆炸。那阵凌迟般的钝痛,已经分不清是混乱的大脑在嗡嗡作响,还是从她的心脏传来的。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显然厉濯羽现在压根听不进去她的任何一句解释。肩膀上不断传来的痛楚令她拧起了眉,呼吸也跟着紊乱。少年根根修长的手指还在不断渗着血,又或许是酒,红酒和血液混杂在了一起,顺着他的凸起的骨节向下流淌。“你的手还在流血,先冷静一点,至少去包扎处理一下……”霍绾咬紧了牙关,见他还是不肯放手,在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接着,只见她骤然抬手,突然用尽全力一把将覆压在她身前的那道沉重身影狠狠推开!这一推搡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厉濯羽似乎也未曾预料到她会这么突然地将他推开,不设防备,就这样踉跄了半步,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当他反应过来时,身下的女人已经逃一样地躲闪到了一旁,脸色苍白得惊人。她满目惊恐,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声调都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分:“我看我们还是彼此都先冷静一下吧。”说完,她便慌不择路地冲出了面前那道碎金珠帘,试图按照原路逃出这间包厢。笼罩在黑暗中的少年盯着她逃一样的背影,缓缓扯了下唇角,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他看似慢条斯理,却狠狠踩上脚底的玻璃残渣碎片,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霍绾深感不妙,早该想到他既然把她叫来这里,一定是早有准备,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这扇门果然被锁上了,还是被人从外面给反锁了!她用力挣了挣门把手,试图从里面打开这扇门,几次未果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在转过身的那一刹,她那原本充满了戒备的眼神变得冷锐锋利,“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她背靠在门板上,深呼吸,像是在极力忍耐:“他已经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也有了新的生活,所以我并不打算和他相认,也不会掺合进他现在的生活。我刚刚也说了,不会主动去见他,以后也会避着他,你还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厉濯羽讥笑着低低重复了一遍。今晚真是听了太多的笑话,而他自己无疑是最好笑最讽刺的那一个。他重新扣握住了霍绾的肩膀,无法接受她连个眼神都不给予他。沉戾的目光紧锁着她的脸,他同样在极力忍耐,才没有把她掐到窒息:“是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明向我承诺要重新开始,可南时澈只是露了个面,你就乱了所有分寸,忘记了你许下的所有承诺,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话落,没有给霍绾任何回答的机会,一声寥落的讥笑率先在她的头顶响起。“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的丈夫,是一个想要摆脱却摆脱不了的枷锁,还是阻碍你们在一起的绊脚石?”霍绾不明白厉濯羽为什么又陷入了极端,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感情就就只分两种,爱与不爱。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她沉沉阖眼,按耐着所有的情绪:“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在昨晚之前,南时澈这个名字在我心里早就已经和死人无异。更何况,我和他从未在一起过!既然从前没有,以后就更没有这种可能,难道连他的名字都不能想、连他的存在都不能提及了吗?”包厢内黑漆漆的,就这样在女人的宣泄声后彻底没了所有动静。暗金色的灯光下,少年冰凉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正对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酒水的浓稠液体剐蹭到了她的脸颊,而那审判般的低语在她的耳边涌现——“南时澈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到底是念想,还是念念不忘,你心里清楚。”霍绾简直满目震惊,浑身颤抖,狠狠吐出一句:“你真是……不可理喻!”厉濯羽反倒是笑了:“我不可理喻?是,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清楚,我不可理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沾带着血污的指腹顺着女人的下颚轮廓勾勒而过,最后重重捻按在了她的唇上。他毫无怜惜之意,说出的话更是令人莫名恼火:“可你还能怎么办,离婚吗?我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也不会有人敢不要命了敢打这场离婚官司。”霍绾知道厉濯羽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紧攥着的手指就没有松开过。人在冲动之下说出的气话往往追悔莫及。她不想见到这种结果,于是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情绪,喉咙紧绷干涩,冷静下来以后沉声道:“你现在已经无法正常沟通了,我看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话音未落,她就接收到了身侧递来的阴沉视线,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别在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句话不止针对厉濯羽,她自己也一样,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决定。,!没想到,空气中的氛围就这样僵持了足足半分钟。万幸,这句话最终还是奏效了。至少眼前浑身充满了戾气,眼神里也布满了冰凌的少年暂时松开了她。可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她今晚还是走不出这间包厢。霍绾试图寻找其他办法,而厉濯羽已经转身重新走向了沙发。他的手还在流血,可他本人并不在意。霍绾心有余悸,抬手擦拭过唇上不知道是血渍还是酒渍的冰凉液体。危险暂时撤离了,她那紧绷着的僵硬身体这才渐渐找回了知觉,像是负压了千斤重,一点点慢慢地朝着沙发挪动了脚步。叮铃咣当,是酒瓶发出的声音。厉濯羽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瓶洋酒,挑了只干净的杯子,面无表情地斟倒了一满杯。他端起了这杯酒,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地饮着,这根本不是品酒该有的方式,只是单纯地发泄,就这样灌下了一整杯。霍绾盯着他,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走上前去。她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起了那只酒瓶,同样倒满了一个空杯。她像是饮水一样大口饮下了这杯烈酒,已经分不清是烈酒在灼烧她的喉咙,还是混乱的情绪主宰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全然没注意到沙发上的少年紧锁着她的眼神已经变了。这瓶酒里,有问题。:()乖吗?装的!弃犬竟是帝都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