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在心中低低叹息,正欲上前,落地窗边的少年却先一步转过了身。那道深幽却空洞的视线扫向了他。埃文蓦然一怔,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厉濯羽神色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声线里淬着冰:“我不是你的第一任雇主,在我之前,你先后跟过那两个人。”厉濯羽口中的‘那两个人’,显然指的是他同父异母的早亡兄长以及他的亲生父亲,吉尔赛特家族的老公爵。时至今日,厉濯羽仍是对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吉尔赛特家族血脉颇有微词,甚至是鄙夷蔑视的。他从不称呼老公爵为父亲,对他那位早亡的兄长也是毫不在意,更无礼数。哪怕面对帝国皇帝时,也是由着性子,只行最基本的礼节。埃文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即便他心中对厉濯羽的这些行为有自己的想法,面上也还是表现得顺从。“是,在大少爷之前,我是老爷身边的人,是老爷一手提拔了我。当然,我的父亲也是老爷身边的人。”因为他的父亲是老公爵身边的心腹,所以他自小就进入了这个家族,与厉濯羽同父异母的早逝兄长更是情同手足。如果不是大少爷英年早逝,老公爵那一脉彻底断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厉濯羽这个私-生-子上位。闻言,厉濯羽意味不明地笑了,这笑容毫无温度可言:“既然是你是这个家族的旧人,又怎么会认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认可他这个私-生-子坐在家主之位上,怕是他们这些吉尔赛特家族的老人们咬着后槽牙做出的决定。埃文纹丝不动,恭敬回答:“阁下说笑了,您是这个家族最后的正统血脉,更是陛下亲自认可的爵位继承人。”言下之意,无论他们这些人认不认同厉濯羽,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岂是他们这些人敢再质疑的?落地窗边,无声无息的嘲意攀上了少年的唇角。其实,早在他踏入这个家族的第一刻起就发现了,这个家族里的人压根就不是真心认可他,从心底里对他的血脉抱有质疑,更不认同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坐在这个无比尊贵的位置上。只是,他们畏惧他的手段与身份,不敢忤逆帝国皇帝的旨意,所以不得不捧着他,遵从他下达的所有命令。不过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个公爵之位,对这个家族坐拥的庞大财富与势力也不屑一顾。所以,哪怕这个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不认可他,都只是假意恭维他,他也毫不在乎。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在霍家寄人篱下的日子里,他早就对这些冷眼与虚情假意习以为常了。这一点,他还是从霍绾身上学习领悟到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遵从自己的心意。厉濯羽拨转起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埃文面不改色,眼神却微微变了变,“您指的是……?”“我的父亲。”这还是厉濯羽第一次用‘父亲’来称呼那个男人。埃文微微出神,很快又被那冷漠磁性的嗓音扯回了注意力——“他作为吉尔赛特家族的继承人,坐在如此尊贵显赫的位置上,还有着一个青梅竹马、血脉高贵的未婚妻,却在一次出国之旅后和一个华国女人私定终身,在这之后又屡次前往华都,怕是想瞒也瞒不住吧。”听到这里,埃文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实在是太久远了,当时他不过才几岁,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也是后来才从父亲那里听说的。确实,老公爵和当年的华都厉家千金私定终身这件事,在当时一度闹得很大,吉尔赛特家族也不是没有提出过解除婚约,甚至想尽了一切办法,只是……在当时帝国皇室的施压还有多方势力的挟持下,加上老公爵的亲妹妹、当时的帝国皇后亲自出面协调,老公爵最终只能接受原有的那桩婚事,和侯爵家的千金小姐步入了婚姻殿堂。因为是政zhi联姻,所以他们婚后并不和睦,除去新婚夜那晚,老公爵就再也未曾踏入过公爵夫人的卧室,可就那么一晚,公爵夫人如愿怀有了身孕,诞下了老公爵的嫡长子。最终,埃文叹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的我也不过是个孩子,我想,您恐怕要失望了……”其实厉濯羽早就去查过,也从未怀疑过查到的结果。只是,今早进了一趟帝国皇宫,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乖吗?装的!弃犬竟是帝都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