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上,皓月当空。一艘足以容纳几吨重货物的远洋渡轮划开了水波,扬帆起航。船舱一楼大厅,身着燕尾服的小提琴手奏响了丝滑的乐章,拉开了夜的帷幕。舞池里。昏黄的灯影下,两道若即若离身影在偌大舞池场地中携手共舞,步调默契一致。古珩倒是很懂怎么讨女人欢心,这么大个远洋渡轮里,本以为除去船长、水手和侍从,这艘船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想到他不仅提前请来了乐手,还安排了这样一出晚宴。当然,今晚这艘游轮上的宴会厅也只为她一个人开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霍绾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与他步入了舞池。估算着时间,华都那边现在应该已经出事了,出现在宴会厅角落里的侍从欲言又止,想要上前,但又在忌惮着什么。古珩接收到了不远处的侍从递来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垂下了长睫,低眸看去:“看来你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想过怎么收场?”只见身前这眉眼温凉,神色坦然的女人朝他露出微笑:“都说古少爷很懂如何讨女人欢心,没想到也这么扫兴……这才刚刚开场,你就开始关心起如何收尾了?”古珩失笑,居高临下,视线未曾离开过她的容颜:“我只是好奇,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霍绾却感到无趣,轻轻一叹。在舞曲的节奏中松开了他的手,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身后又悄然逼近。她的眉眼间染着薄笑:“提前告诉你了,那岂不是就没意思了?”闻言,男人缓缓低俯下身,倾身靠近,高挺的鼻梁几乎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古珩正欲说些什么,霍绾在这时翩然转身,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从容地朝着舞池边走去。“时间差不多了,你好奇的内容,应该已经上演了。”华都。电力系统被掐断,乱作一团的宴会厅内。埃文越过了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一个箭步来到了厉濯羽身边,企图护送他离开。“家主……”那浑身散发着阴戾气息、被黑暗笼罩着的少年却纹丝不动,像是依旧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见厉濯羽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埃文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厉濯羽,即便已经压低了嗓音,可那哄乱的议论声还是如此清晰刺耳。“厉家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会是吉尔赛特家族新继任爵位的小公爵呢?”“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霍老太爷这么多年都在养着仇人的孙子?!”“这件事如果传到帝都那边……”埃文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劝道:“真的该走了,家主……”眼下已经乱成了一团,闹得这么大,这件事势必会传到帝都。而厉濯羽代表的早就已经不是他自己,还有整个吉尔赛特家族,皇帝陛下对他如此寄予厚望,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陛下交待。呵……喧闹的黑暗中,厉濯羽只觉得可笑,同时也感到深深的自嘲。他的手探向了口袋,掏出了那枚还没有来得及戴上的男款对戒,在掌心里硌得生疼。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期待……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人群中,一道英挺的身影正步步朝着他靠近。“濯羽。”一声仿佛来自幽渊的沉声低唤令厉濯羽终于眨了下眼睛。霍斯洺来了。出事以后,霍斯洺亲自去切断了电力系统,现如今这一层楼都是处于停电中,电梯无法运行,宾客自然也无法离开,安保人员正在从一楼攀登楼梯抵达。万幸这间宴会厅里安装了不少应急灯,勉强能够照清脚下的路。霍斯洺就这样步步逼近,而厉濯羽仍是没有多少波动,甚至主动迎上他那带着审视与质问的愤怒目光。看着厉濯羽脸上的神情,霍斯洺瞬间明白了刚刚投影在墙壁上的那些文字都是真的。他的气息沉降到了极致,收紧了一根根手指,一字一顿冷笑道:“看来这些都是真的,太公亲自引狼入了室。”可眼前的少年却没有理会他讥诮的讽刺,像是完全融入了黑暗中,堕入了另一个世界。他缓缓抬起了那双琉璃般的银眸,只是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光点,逐字逐句地吐出了两个字:“霍、绾。”听到这个名字,霍斯洺的眼神明显又暗了不止一个度。那低沉到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在哪?”没有了灯光的加持,同样隐于黑暗之中霍斯洺再也全无往日的风度。他盯着厉濯羽的脸,冷笑:“你现在这可不是一个谎言被拆穿后,打算报复回来的人该有的表情。”厉濯羽却依旧只是执着地问道:“告诉我,她在哪。”霍斯洺感到可笑,可他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任何笑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一双琥珀色的瞳眸隔着薄薄的镜片冷漠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毫不顾忌地讽刺:“你们不是已经领了证?连你都不知道,我这个被她视为宿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霍斯洺的话音刚落,眼前这道似乎被钉在原地的身影终于有了起伏反应。厉濯羽转身就要离开,可自黑暗中递来的满含威胁意味的声音追上了他的脚步。“你想走?呵,你真以为你还走得了吗?”“公爵阁下,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华都,不是你的帝都。”哪怕是神仙来了华都,也得看他们霍家的脸色,更别说厉濯羽这个刚继承爵位不久,连家主位置都还没坐稳的毛头小子。厉濯羽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自然也没有捕捉到隔着男人高挺鼻梁上的那副金丝框镜后的杀意。只是,悄然涌现在他那双冥灯般的银眸里的诡谲雾气更盛,层层雾霭之下是暗流涌动的杀戮洪流。呵。他不是已经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事到如今,霍斯洺还把他当做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吗?没有认清自己身份的人到底是谁?“华都以霍家马首是瞻,瞻的是他霍成寅,而不是你霍斯洺。”说到这里,厉濯羽终于舍得偏过了那精妙绝伦的锋利侧颜,朝后方递去了一记意味深长又满含讥诮的傲慢眼神。“更何况,你算什么……”霍家人。:()乖吗?装的!弃犬竟是帝都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