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金发少年的轮廓逐渐在眼前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愈发朦胧幻惑。“我想我该离开了……”冥冥之中,霍绾能感应到他的笑容还是那样耀眼温柔,只是却再也无法触碰到。“抱歉,薇,最终还是没能履行我们的约定……”“……”霍绾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明明想要唤出他的名字让他留下,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阻止他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几年前,她收到他丧生于往生岛的噩耗,不顾一切地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可最终却无能为力,她宁愿放弃霍家的一切也要奔赴到他的面前,可最终……还是没能送他最后一程。眼前的幻象越来越模糊,裂出了一道道蜘蛛丝一样的网纹,最后“咔嚓”崩裂,在她的眼前化为了一块块碎片。她的每一根神经都随着这扑面而来的碎片崩断,头痛欲裂,脑袋快要炸开。梦境中的消亡,置换的是现实中的苏醒。像是溺水后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眼前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濒死感。霍绾骤然睁开了眼,起伏喘息着,鬓边一片冷汗,面颊两侧一片潮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痕。室内一片漆黑,眼前像是挡住了一面墙,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竟然正处于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是谁?厉濯羽吗?这是现如今她依旧浑噩的大脑唯一能立即想起的人。她抓住了他的衬衫,眸光微颤,深深地吸气,显然是还未从刚才那场梦中缓和过来。身侧的少年自然察觉到了霍绾醒来的动静,轻放在她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温柔地抚慰着她的发顶。他冰凉的唇触在了她的额头上,接着向下,气息相交融,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的情绪。霍绾的身体僵硬着,长睫轻颤,像是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所处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又或者二者早就已经混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眨了下干涩的眼皮,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回到了现实。该死的,现实。她苦笑了下,紧攥着少年衬衫的手指默默松开,可还不到一秒钟,就被他重新抓握住了手腕。冰凉修长的手指滑入了她的指缝,令她无所适从地准备撤离。可那更深的阴影从头顶覆压了过来,将她包围笼罩。接着,那过分低哑的耳语随着那冰冷陌生的男性气息直接她淹没。“你刚刚在梦里……是在请求谁留下?让谁别走?”“……又是在为谁落泪,嗯?”霍绾微微一怔,那只扣按在她腰际的大手使她动弹不得,丝绸般的黑色长发在米白色的枕头上铺散开来,尽管脸色有些苍白,可无法掩盖那妖异的美貌。接着,她张了张唇,嗓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尽管已经入了梦,但她对现实仍是有感应的,厉濯羽此刻的冷漠,与在她醒来之前的温柔完全大相径庭。还是说……她在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使得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接着,一阵冰凉的触感漫过了她的眼尾,是厉濯羽的指腹。他重重捻按过了她眼角周围的滴滴泪渍,唇畔挑起弧度,凉薄得骇人:“先回答我的问题。”明明头顶一片漆黑,压根看不清黑暗中覆压在她上方的轮廓,可她却接收到了一道极深的目光。霍绾别过了脸,由着他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回避了他的视线,干涩紧绷的喉咙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没有……是你听错了。”厉濯羽低低地笑了,单是从语气里,也能听出至少七成的怀疑:“是吗……?”她刚刚在梦里念出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单音节的字眼……可他的心底却涌现出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念头。她刚刚在梦中呼唤呢喃的……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出现在这里,又算什么?霍绾的脑袋仍是阵阵撕扯般的疼,现在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她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酒店的睡袍,原先那件华丽的礼服被扔到了地上,还有内-里衣物也消失不见了,几乎是真-空的状态。她的衣服……是厉濯羽换的?得不到回答,厉濯羽居高临下,静静地俯瞰着身下的女人,琉璃般的银眸里盛满了凉落的自嘲,满目讽刺。可接着,他却冷淡地牵起了唇角,伸手掐握住了她的下颚,几乎是不做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没有半点感情,全是惩罚般的啃-噬。得知了她旧疾发作的消息,他那么担心,那么紧张,那么焦急,还因此直接和坎贝尔家族闹僵了。而她却在睡梦中、在他的枕边流着眼泪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请求他别走……她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了?真的有人曾经走进过她的心?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心中越是这样想着,那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的怒火与妒火越烧越旺,把他的理智一层层剥落。不如就直接摊牌,不如直接把她带回帝都,无论怎么样都比现在要好。没想到的是……身下的女人却环住了他的脖颈,在汹-涌的吻中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吟。厉濯羽听不清霍绾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想宣泄自己的情绪,积蓄克制了太久的情愫,终于在亲耳听到她唤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爆发。终于——身下女人攥着被褥的手指微微曲张到了极致,最终找回了力气,将他一把用力推开——!“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漆黑的房间里响起。霎时间,万籁俱寂,一切动静都像是被一个黑洞吞噬殆尽。安静得只能听见女人努力调整着激动情绪的呼吸声。霍绾的气息有些不稳,她的呼吸被厉濯羽掠夺了太久,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不自然的潮-红。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挥了下去,高高扬起的手还未来得及撤回……就被眼前像是黑暗中的狩猎者的少年重新抓握住了手腕,将她的手掌重新扣按在了床褥里。:()乖吗?装的!弃犬竟是帝都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