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主卧,浴室。淋浴间,从头顶花洒中喷涌而下的热水冲走了一切杂乱思绪。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戛然而止。袅白蒸腾的雾气中,仅仅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的女人踏出了淋浴间,径直越过了盥洗台,推开了浴室的门。“咔嚓——”反锁的门被解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脆。主卧内没有开灯,仅凭着银月洒下的清辉照亮了一室落寞。落地窗前,那倚靠在沙发里冷漠身影闻声偏过了线条完美流畅的侧颜。霍绾单手捂着浴巾,步步朝着窗边走去,但却止步在了茶几前,弯腰拿起了桌面上那杯已经斟倒好小半杯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她放下了这支已经空了的高脚杯,刚要绕过茶几走向厉濯羽正对面的沙发,手腕上就倏然缠绕上了一股冰凉的触感。在这道不容拒绝的牵引力下,她的身体向斜下方跌落而去,被一个冰冷的胸膛抱了个满怀。霍绾面不改色,抬眸看了眼头顶上方那寸棱角分明的下颚,接着腾出一只手探向了茶几表面,勾起了另一只高脚杯。这支高脚杯显然已经被人使用过了,杯中也只剩下小半杯红酒,但她并不介意,仍是饮下了一大口。她并不怎么爱饮酒,但今晚的确是口干舌燥,刚要把酒杯重新放回到桌面上,手里的这支高脚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取走了。她抬眸看着正拥紧着她的少年仰起了那方线条完美的下颚,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在这支空了的高脚杯被重新放回茶几上的那一刻,一道满含质问意味的凉薄女音跟着响起:“你动他之前,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厉濯羽自然清楚霍绾说的是什么,唇畔竟然隐约牵扯出一弯难以捕捉的痕迹。这兴师问罪,比他想象中来的要晚一点。他还以为,她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来质问他。没想到这么晚了,才找上门来为她的金丝雀讨公道。让他……等的都快心急了。以此刻的沟通角度,霍绾无法看清少年脸上的神情,但她能从他的气息体态中感知到他……毫无悔意。甚至,还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兴奋”。果然,他给出的调侃般的回应更是让人感到一股无法反驳的恼火。“难道二小姐养了他三年,就只是为了每晚听他弹钢琴吗?”言下之意。他只是废了陆凛的一只手,让他以后无法再弹钢琴罢了。弹琴或许对陆凛很重要,但对霍绾来说,压根造成不了其他任何影响。霍绾清清淡淡地笑了,视线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厉濯羽的脸:“钢琴是他前半生的支柱,也是事业,可以说,你毁了他的希望。”她的话音才刚落,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头顶传来了更加轻薄的笑意:“你真的在意这个吗?在意他的手是完好的,还是残废的。”霍绾的眼神微微一暗。说实话,她并不在意。得知陆凛的右手被人折断了的那一刻,在她脑海闪现而过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样一来,陆凛这样自视清高的人,从此以后是不是就会跌入泥潭深渊了。但被才接触过不到几次的厉濯羽看穿了她的想法,心里就有点……不自在了。于是,她索性笑着直言:“陆凛,他是我的人。”没想到,箍着她的那只手臂倏然收拢了个紧,耳畔递来了更加低哑的质问:“那我呢?”霍绾:“……”反应这么快,他这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所有说辞?还是说,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见怀中的女人微微拧起了秀丽的黛眉,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不明朗,少年低低地笑了,带着热度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她的耳畔:“如果二小姐真的那么在意他,想必也不会这么晚才找上门来为他‘讨取公道’,即便他在你身边待了三年,看来……也不过如此。”事实的确如此。可从厉濯羽的嘴里说出来……霍绾微微蹙起的眉头因为这句话舒展开来,抬手勾勒过他的下颚,眸底映着灼灼的笑意:“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很……”讽刺吗。陆凛在她身边可是待了三年,现如今莫名其妙的被人折了一只手,她都没有半点心疼,更没有打算为他讨回公道。那他呢,厉濯羽,他就没有想过……现在的陆凛,会是以后的他吗?从头顶递来的视线像是锐利锋薄的刀片,刮过她的肌肤,染着笑意的磁性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迷回荡:“我不是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厉濯羽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注视着怀中女人的眼神很专注。冰凉的指腹有意识无意识地摩-挲在她的腰-际,轻而易举的挑起难以言说的兴致。因为没有人能对他怎么样。以及,他不认为他会像陆凛那样,在一个女人身边待了三年,都没能让她动心。霍绾盯着眼前这张俊美无瑕的面庞,瑰丽的唇线渐渐形成一弯明艳的弧度。可她正搭在少年下颚上的手指却渐渐转向了他白皙的脖颈,长甲隐隐欲动,隐匿着的危险蓄势待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乖吗?装的!弃犬竟是帝都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