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如此。
“你打算随大理寺走吗?”
大部分的谎言都会被沈逆拆穿,边烬实话实说:“我们不能同时陷入麻烦。”
“我们”这个词意味着边烬还将她们当做一体的双妻。
沈逆笑道:“不会的,我把他们都杀了。”
轻轻松松一句话,狂傲乖张。
边烬严肃道:“你若这样,和邪道又有何区别?我不记得我这样教过你。”
沈逆笑容更甚:“是啊,我是邪道,我迄今为止没踏上你所谓的歧途,也只是因为心心念念着你的教诲。可你一生光明磊落,嫉恶如仇,谁又记得你的好?”
沈逆的话打在边烬心口,让她眼神微微闪烁。
不待边烬再开口,沈逆往前一步,踏在边烬双脚中间。
边烬被她抵得后退,后腰卡在矮柜边沿。
执住边烬的手腕,沈逆整个人压上前。
边烬被她弄得没办法,只能半坐在柜面上。
沈逆眼睛本来就因为开采星河铬素留下后遗症,昨日受了伤,此时眼眶发红,覆着一层强忍着的泪。
“带伤戍守边疆,丢失记忆,险些残废。这一切的痛苦换回的是什么?被怀疑,被囚禁,被施以酷刑。你一趟趟列车排查黑魔方的踪迹,起早贪黑地惦记这个国家的安危,而你想保护的那些人是如何待你的?你比我看到的更多,更详细吧?他们根本不珍惜你,不在意你,你何必再撑着这天地?就让它塌下来,砸烂这些泥猪瓦狗岂不痛快?”
这一番话压抑在沈逆心中多时,以往不忍说,此刻心头那团火烧得她难受。
她替边烬委屈,替她不值,半点都不想再压抑。
以下犯上,出言无状,竟是无尽的快意。
面对沈逆汹涌的质问,边烬眼波淡淡。
“无人拨云,永远看不到星星。我不护这天地,不如烂在死城。”
平缓的语调,这句话似边烬在心里对自己说过无数次,说出口时没有任何激昂的情绪,笃定而认真。
沈逆充满攻击性的眉眼,被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击碎。
仿佛回到六年前那个雪夜,她让边烬别去,边烬道,我若不去,燕落必溃。
边烬的纯粹,揉得沈逆的心酸痛难当,像被人大力揉搓着。
一滴泪从她眼眸里滑落。
边烬目光凝在那滴泪上,亲眼看它往下掉,心也跟着坠下去。
泪滴打在胸前,散出一朵转瞬即逝的泪花。
这个女人固执,食古不化,满心的理想,也不看看现在身处的世道多浑浊不堪,何处供她行走?
但,这样才是她。
这才是那清风明月,不染尘浊的双极楼大师姐。
更喜欢她了。
沈逆攥着边烬的衣角。
喜欢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逆挤到边烬的怀里,用眼泪浸透她的衣襟。
边烬感受到热泪的温度,呼吸也越来越不畅。
酸痛的感受在心口一趟又一趟,边烬已经习惯用吻来安抚沈逆,双唇欲动,想到沈逆现在应该已经讨厌自己了,又抿回,咬住。
眼泪流尽,沈逆稳了稳情绪,多少有些丢人。
吸了吸鼻子,打算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假装自己没哭过。
沈逆抬起双眼,问边烬:“昨日你那么说,不会是想让我讨厌你吧?”
沈逆不知道此刻自己双眼红彤彤,鼻尖也粉里透红,刚刚哭完的模样在边烬看来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