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之女神瑞文没想到自己最初的盟友本质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位存在。至少,在那个已经灭亡的世界,“癌”这个概念是永远的人类之敌,然而它又是人类永远的一部分,难舍难分。“那”他试探性地发问。“如果我等到你降临的那天,你打算怎么帮我?”“很简单,我可以让你的细胞进行无意义增殖,互相内耗,将多余的能量在内耗中磨灭。这会非常痛苦,但的确是有效的。”林心回答。“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么做风险可是很大的。不仅仅是其他上位存在,就连我也有可能在你虚弱的时候趁机干掉你。当然,这种可能性只会在我彻底抛弃人性之后发生。”“这样啊”瑞文点了点头。他还记得自己和d教授的承诺,记得自己答应送卡梅隆回家,也记得自己曾暗自许诺,找到让利奇的父亲变回人类的方法。压制力量的选择显然与这两件事完全背道而驰。可他心中却更偏向于这一种决定,尽管理性与责任都在鞭策他选择另外一种。“导演,你说呢?”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丝之王座。“什么?”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大银幕上。“我该怎么做?继续压抑力量一段时间,还是就这么随它把我变成更高层次的存在?”“不论我往天平的哪一边添加砝码,都只会让你更纠结。”导演摇了摇头。“可是,你似乎漏了谁的意见。”“谁?”瑞文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金,我的确没问过他在这件事上是什么想法。”小伙子是自己的家人,但也曾经是教团的引导者,自己的信徒。倘若连他都希望自己舍弃人类躯壳,那自己就真的再没什么理由自私了。过了一会,他又纠结了起来。“啧,你以为我不想问吗?只是每当这个问题跑到嘴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我知道这种感觉。”导演点头。“我面对我妻子的时候总是这样,对孩子们的时候也偶尔会。”“哈?”瑞文的眉毛扬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但这正是我们说不出口的原因。”“”瑞文窝在座椅上,再度陷入沉思,仔细品味着导演的话中深意。“我想我明白了。”他直起身子,和对方一起把电影看完。“梦该醒了吧?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再慢慢聊。”“好,走吧。”空间裂缝彼端,“绯红”现身于斯帕德军备公司大楼里。齐格飞先生和几名士兵都没什么大碍,唯独喜鹊嘴脖子上多了一层厚厚的黑鳞。“我非常感谢你,齐格飞。我总算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绯红”抬起自己复原如初的双臂,把玩着手中的书本和“火鸟”羽毛。紧接着,他取出衣袋中的一张纸片,写上了“瑞文”的名字。下一瞬间,他就伪装成了自己曾经的模样。“齐格飞先生,我也不清楚‘群青’日后会不会采取报复行动,最好及时做好应对的准备。”“我明白。”齐格飞先生看着瑞文的眼睛,点了点头。“我早在行动之前就和对方麾下的所有企业作出了经济上的界线划分,抛出了与我自己相关的全部股权。至少,‘她’不会从这个层面上造成威胁。”“这样一来,除非‘她’直接诉诸武力,否则我们应该还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瑞文点了点头。“以‘群青’一贯的作风,这基本是不可能的。”“瑞文先生。”齐格飞先生在对方正欲离开时叫住了他。“关于我,关于你上次担忧的那件事。”“我知道。您有和体内的齐格飞斯帕德进行过交流吗?”“我试着规避他的话语。”齐格飞先生否认道:“但是,我心中的那个魔鬼最近变得越来越难以忽略。”“能让221调查局想办法再压制一段时间吗?”“或许,但效果只会一次不如一次。”“”瑞文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作逗留,转身钻入了空间裂缝。对于齐格飞先生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解决方案。以他现在的存在层级,或许永远也找不到方案。一想到这里,自己的愿望顿时又显得自私了几分。回到沃幸屯礼仪宾馆,一阵甜丝丝的香味立刻钻进了瑞文的鼻孔。“嗯?”他循着香气看向厨房,看见了炉子上熬煮着的浆果甜酱。金弯着腰,系着围裙的背影忙碌于厨房内部,身边摆满了备好的食材。“闻起来真不错。”瑞文走到厨房的门槛外。小伙子转过身,对上了瑞文的双眼,立刻眨了眨眼睛,试图掩饰眼底浓重的阴霾。“看吧,我从不食言。”,!披着“瑞文”伪装的“绯红”捏了捏自己的脸皮,露出了一个陌生的笑容。“在做什么好吃的?甜点吗?”“嗯,莓果克洛伯酥,我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是沃幸屯最受欢迎的甜食。”金在嘴角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试图挤掉依旧停留在上的绝望。“我还准备了酸橙汁派的食材,还有柠檬香草塔,还有坚果奶油蛋卷,苹果馅饼。如果您想换点别的”“我都想尝尝。”瑞文说完,左脚跨过门槛,一步踏进了厨房里。忽!炉灶上的火苗瞬间窜了起来!金手忙脚乱地抢救锅子,却只救下一锅色泽焦黑的炖浆果。“看来莓果克洛伯酥没有了。”所幸,“厨房诅咒”并没有带来第二场灾难。瑞文安静地靠在角落里,看着小伙子忙前忙后,打发奶油,熬煮糖浆,擀面皮,预热烤箱,折叠酥皮,刷油,塑形。他能帮上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试味道,把食指伸进晶莹的柠檬酱,金黄的苹果肉桂酱,洁白的奶油里点一下,抿进嘴里,凭感觉判断该不该多加些糖。最后,两人一同站在烤箱前,看着苹果馅饼慢慢鼓起,呼出一股长长的热气。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利奇正在学校嚼鼻头,卡梅隆不知去向。“金,我需要你做出一个抉择,一个最重要的抉择。”瑞文切下一块热气腾腾的柠檬香草塔,送进嘴里,以尽量轻松的口吻问道:“你更想成为我的家人,还是我的信徒?”见小伙子面露错愕,他又问道:“你想让我维持人类形态,还是变成所谓的上位存在?”“”瑞文又吃下一口柠檬塔,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没有错误答案,也没有我更想要的答案。如果你希望我维持现状,我就尽力遏制自己的力量做人,能拖多久是多久,直到我别无选择的那天。如果你希望我成为‘神’,那我就毫无顾忌地解放自己,并想办法让你也跟上我,朝更高的层次迈进。”“”“不论选择哪种区别都不大,不对”瑞文发觉自己的措辞不太恰当,立刻改口道:“恰恰相反,这个选择会左右一切的走向,除了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那就是我绝不会再沉默地离开了。害死那些人的罪恶由我们一起分摊,直到永远。”“永远。”叮。不知是谁的叉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瑞文自己已经放下了餐具,而金的餐叉还握在手上,微微颤抖着。满桌甜点清了一半,两人嘴角都沾了蜜糖,嗓子都有点发齁。金抬起了头,双目内涌动着两种不一样的火光,一种是普通人对平凡和幸福的憧憬,另一种则是信徒对信念和力量的狂热。“咳。”瑞文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我得去找杯水。甜食还是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他正欲起身,又回身用叉子将最后一块柠檬塔送进嘴里,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但不可否认,它们依旧像昨天一样美味。”小伙子的目光依旧固定在他身上,无比虔诚,无比躁动,仿佛他在刚才创造了一种全新的信仰,而侍奉对象是一个随时可能陨落的神。金暂时做不出选择。这意味着自己必须同时做好两手准备,既要尽力压制力量,减缓摄取,又得寻求获得力量的捷径,以作备用。又过了两天,麦西坎铁路通车,监视设备终于被运到了宾馆里。一家人买了回麦西坎的车票,把猫儿们运回阿尔伯克16号,对外宣称结束了这次长途旅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须得频繁往返两个地方。”在给邻居们送完礼物后,“绯红”走进浴室,对镜脱下了“瑞文”的皮囊。“实话实说,扮演‘瑞文’稍有些累。”“也许是你在米涅瓦庄园里宅久了,忘了该怎么和家人朋友相处。”瑞文嘟囔道:“你会习惯的,很快就会。我们终究还是团聚了,尽管方式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还有一个区,是这次旅行没有顾及的。”“绯红”提醒道。“是的,欧克拉区,但时间不太够,我们离家实在太久了。不过没关系,将来我可以独自去一趟,反正我在沃幸屯已经有一个据点了。”“绯红”微微颔首,扬手,利用那千丝万缕的无形丝线将《女巫之书》直接拉到了手中。“它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用光的‘墨水’又出现了。”瑞文自言自语。在他的眼中,漆黑的花纹密密麻麻地浮动在一张张书页之上。那是由十余万个灵魂的力量凝结而成的“墨水”,庞大的力量之源。这意味着,他有能力创造新的异咒了!“嗯,问题在于我现在还缺些什么,需要补足哪方面的力量才能真正赢下与其他上位者之间的战争。”,!瑞文想到的第一个弱点是火。自己具备在火和高温中勉强自保的能力,却拿火焰原始而强硬的破坏力没辙。“可是,针对火焰专门创造一道异咒,似乎有些不太划算。”这时,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你说遏制力量的异咒可不可行?”感觉就和自己之前想过的“消除诅咒”的异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本质上似乎有些不同。“对啊!‘六边形’派别不是有抵消异咒的异咒吗?这或许真的可行!”理论成立,但实践起来是另一回事。究竟该设置怎样的咒文,用怎样的名字规限其效力,都是要仔细考量的细节。“在厕所里想这种问题还真有点怪。走,去尝尝金今天的手艺,他今天说是要做一道斯考特兰蛋,把鸡蛋放进油里炸不就是虎皮鸡蛋吗?”“绯红”翻开“舞台剧本”,重新披上了“瑞文”的皮囊,在镜前露出微笑。“感觉还是有些不像”除了有些不够神似的笑容之外,半边金色的虹膜也无法被伪装完全隐去,这是最让人担忧的地方。“嘶,难道以后我所有的伪装身份都得遮住一只眼睛?”瑞文有些苦恼。“算了,只能指望它日后自己消除了。”玛丽和家里的五只新成员相互嗅闻,不知在说些什么。瑞文从书桌上拿过一份《城南新报》,边等饭边读。“没有消息两天过去了,竟然一点关于青金石宅邸的新闻都没有!”看来,那些因诅咒融化,被海水侵蚀的宾客们都还活着。要知道,他们可尽是些房地产大亨和财团董事长级别的人物!“这次行动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没能趁机摸清‘群青’的底细。‘她’的力量一定不简单。”一般而言,上位者只会拥有一种力量,因为他们都是凡人,而过多的力量意味着过多的代价,并不契合他们。与之相对的,他们每一位都将对应的力量诠释到了极致!“烟霾”的力量和“死亡”有关,这是自己在很久以前从比利口中得知的情报。另外,在与他的面对面接触中,瑞文怀疑这份力量和“灵魂”也脱不开干系。“难不成他的力量是收割灵魂?就像那些手持镰刀的传统死神形象那样?”“没有那么简单。”“绯红”否定道:“不过,思路应该是正确的。他的力量的确与‘灵魂’相关。只不过,他能带走‘火鸟’的灵魂,却无法直接带走你的,两者之间的差异或许就代表了那份力量的本质。”“我和‘火鸟’的区别?”瑞文快速想出了几种可能,却没法立刻找到答案。“反正肯定不会是性别差异,这太荒唐了。”他迅速排除了蹦出的第一个念头。金的“虎皮鸡蛋”炸得非常美味,尽管香料是麦西坎风味,却有种回到夜市小店的奇妙感觉。卡梅隆最近已经不再上桌吃饭,他的躯壳似乎已经连“做做样子”都办不到了。“这是我今年吃过最满意的一餐。”他的食指绕着点心盘转了一圈,把焦糖苹果肉桂卷的最后一点奶油送进嘴里。“走,去优格特市区逛一趟,顺便接孩子。我记得你昨天说要找裁缝定做两件衬衣,要高领的?”金点了点头。“天都已经这么热了,还要高领衬衫”瑞文拉着小伙子走出了门,原因他心里清楚得很。两人在街口与捷特和洛克茜擦肩而过。瑞文满心以为对方会停下来,用两句俏皮话代替问候,可对方却满脸阴沉地掠过了他,径直回了家。“怎么了这是?”瑞文纳闷地回过头,“绯红”却忽然开口道:“不要看。”在迅速回身的一瞬间,瑞文用眼角余光瞥见了“暇光”。她正孑立于阿尔伯克2号二楼阳台上,冷冷地俯视着自己的孙子。两人在衣料店和店长讲了半天价。过程中,两名来买布做婴儿毯子的少妇一直在角落里赞叹金的体格,看起来是多么多么高大威猛,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多么多么幸福云云。嘶瑞文用余光瞄着这只巨型鸟宝宝的胳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莫名地有些羡慕起来。两小时后,他心情不错地回到家,并没有马上回屋睡觉,而是观察起了自己留下的标记。他还要为另一种选项做准备,向d教授请教快速突破形态限制,获得力量的方法。“嗯?”他迅速定位到了自己留在d教授手里的标记,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条猩红的血正在地面缓缓爬行,仿佛正向他求救一般。鲜血的另一头,赫然是d教授僵硬的尸体!:()然后侦探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