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没关系,”仇老师嘿嘿地笑,“总有人知道。我可是在这里教语言的,在泰国,我还认识很多懂各种语言的人。巴利语只是语言,没有文字,只需知道它的发音就可以。”
张妃连忙问:“那你能不能找人,帮着翻译一下?也免得贝姆犯难。”
“你跟贝姆又不熟悉,这么热心帮他干什么?”仇老师哼了声。贝姆连忙说这叫什么话呢,你们中国人不是经常说,什么第一次生疏、第二次就熟悉。我和你是朋友,而你和阿赞张是朋友,那我和她也就是朋友。
方刚和贝姆先回到芭提雅等消息,这些天仇老师很忙,因为他要找到精通斯里兰卡文和柬埔寨文的人,法本中的第四种语言也找人搞清楚了,那是多坦文,也就是老挝古代用来抄写佛经的语言,现在虽然也是老挝的官方语言,但老百姓从来不用,政府也不用,只能在佛经里才能找到。
仇老师人际关系比方刚和贝姆想象得要更广,他似乎认识大量跟亚洲宗教和语言相关的人士,没几天就找到一位居住在泰国的老挝学者。此人是老挝首都万象某佛学院的老师,自然精通老挝语,又在曼谷大学找到斯里兰卡和柬埔寨的几名留学生,让他们互相印证,帮着翻译法本中的文字。再加上仇老师自己所掌握的缅甸语和泰语,仔细把法本上的所有文字都用罗马注音标好。
为了不泄密,仇老师先把法本影印,再找人用电脑进行处理,把上面的文字调清楚,将五种语言分别挑出来,制成五份影印件。这五份白纸黑字的影印件有些像拼图,全都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法本。
方刚和贝姆等了近二十天,仇老师才打来电话,让他们过去看看。到了育侨学校,两人惊讶地看到影印出来的最终版本,全都由罗马注音标好,类似日本人名的英文写法,比如苍井空的名字是aiosola,而武藤兰就是mutouran了,其作用就是让使用拼音语言的人也能读出她们的名字。
最关键的是,仇老师并没有只翻译出这一份法本,而是把铁盒中的四五份法本全都翻译成罗马注音,按他的说法,那几份都是比较简单的,属于入门级法术,用的都是泰文和缅甸文标注,他自己就能翻译成罗马注音。
“你想得真周到,我照着这个念就行了吧?”贝姆问道。
仇老师说:“基本没有问题,不过效果如何就不能保证了,你们也知道,巴利语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当年都是用口传心授的方式教。后来的法本都是用各国语言来标出,难免发音不准。因为没有哪国文字没有缺陷,包括中文也是,不可能非常准确地标出所有发音,尤其东南亚这些国家的语言。打个比方吧,就说mia这个音,在梵文中经常要用到,但中文并没有这个音,注解佛经的时候,只能写上‘米牙’两个字连读,才能发出这个音。后来罗马注音普及,就好办多了。可当年那些文字记载的巴利语到底有哪些不准,谁也不知道。”
“好,”贝姆信心满满,“回芭提雅我就开始学!”
仇老师问:“你要开始学什么?”
贝姆说:“修法啊!”
“这就开始学?”仇老师问,“你不觉得少了点儿什么?”贝姆想了想,说修法不是有法本就行吗,而且还是比较厉害的法本。我懂了,你是不是说要先从简单的法本学起,你翻译了好几份,告诉我哪个简单,我就先学哪个。
方刚看了看仇老师说:“以我对这家伙的了解,他肯定有别的意思。应该是有法本还远远不够,那岂不是人人照着念,最后都能修成阿赞!”
仇老师笑着:“方老板在泰国卖两年佛牌,总算长了脑子。有通灵体质和法本,不等于就能修成阿赞,看来阿赞马拉并没告诉你修法的事项。”
“我只是他的助手而已,”贝姆摊开手,“他只会告诉我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或者找什么东西,而按月给我发薪水。”方刚问仇老师是不是要先进行一番考核之类的,只有成绩合适才说明你可以当阿赞。
仇老师说:“也可以这么想吧,前提是你们想让贝姆成为真正有法力的阿赞,而不是那种做做样子、骗骗新人牌商的。现在这种阿赞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那个单良不是正在找人投资,在泰国兴建寺庙专门用来骗中国游客的吗?商机已经被某些鼻子很灵的奸商嗅到,说不定几年之后,泰国这种商业阿赞比有法力的更多呢。”
方刚笑:“这么悲观,那样的话佛牌行业可就要废掉,阿赞都没法力,大家全不信,牌商还怎么赚钱!”仇老师摆摆手说只是猜测,谁也不希望这个世界的骗子越多越好。
当时他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十年后,仇老师的话还真灵验了,而当时方刚的预测却又跟现实正好相反。在2014年的东南亚,商业师傅越来越多,佛牌的效果越来越差,但奇怪的是,这个市场却又是越做越大,牌商的门槛也越来越低,好像叫个人就能当牌商,只要ta不是逃犯,能办到去泰国的签证,就能赚钱。而更可悲的是,越来越多中国人愿意把钱扔给这些甚至比客户还业余的“牌商”。
仇老师告诉方刚和贝姆,他认识好几个厉害的阿赞,有黑衣也有白衣,无一例外都要在偏僻荒凉艰难的地区修法,短则四五年,多则十年以上,才能不受干扰地修法。贝姆听说,嘬了嘬牙花,似乎在犹豫。仇老师继续说:“当然,那是合格之后的事,我们要先知道,你是否有修法的天分,这才最重要。”
“怎么才能知道?”贝姆问。仇老师想了想,说不太好讲,这样吧,你们运气不错,明天晚上,我带你们去找一位阿赞,长长见识,到时候就知道。
贝姆笑着:“我跟阿赞马拉快四年,之前还给两位阿赞当助手,什么场面都见过。”方刚也说可不是吗,他以后能不能成为资深阿赞不知道,但绝对是个资深的阿赞助手。
“话别说得太满,”仇老师说,“等你看过了再说。”
两人在附近找了旅馆过夜,次日中午吃过饭,方刚和贝姆觉得很无聊,就到育侨学校找仇老师。贝姆跟仇老师闲聊,方刚则去找张妃谈天,之前人多没好意思张口,现在就问她前夫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张妃说:“还是老样子,前几天也打电话到学校对我进行辱骂,非让我承认是我找人打他的不可。其实我很想承认,当然不会把你供出去,大不了回国坐牢,也想让他知道,我也算亲手报过仇。但又想不行,我还有父母,他们越来越年迈,我又是独生女。如果我进了监狱,他们怎么办,愁也愁病了,所以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