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顾月敏又道手中折扇转了转,语气有些惫懒,接着又道:“我们元氏商行敢在此北伐之际北上为大燕筹马,就不是胆小之辈。张将军想要仗势欺人,何方试试看我元氏任人欺凌否?”张利岂是怕事之辈?在沙场上杀人如麻,没有半点退缩,此刻倔劲儿上来,哪管你什么来路?狂笑一声,指着元殇道:“我看这个人就像奸细,给我抓起来!”元殇被她手指指着,冷眼不语,心底却起了杀心。在场诸护卫虽然不知道元殇就是驸马爷,却也知道这位就是在京城平乱、救了公主殿下以及公主府众侍卫的易容高手。见张利手指指着她,身后将士如狼似虎的扑来,哪里按耐得住,一个个扑上去厮打。公主府驸马府两府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好吃好喝的供着,半年来较着劲儿的特训,岂能等同于寻常?这里边疆将士虽然也是老兵了,但上阵杀敌或许还行,但在城内打架斗狠又岂能和经常在京城阴人的侍卫们相比?在明辉公主的暗示下,众人没有下杀手,都没用刀,而是用刀柄和拳头去打,暗中围殴,不多时就占了上风。“住手!”门口忽然又窜出几十个人来,元殇抬头看去,见为首的两个男子正是肖家的老六周云全和老七单寺南。场中仍在厮打,张利看着肖家六弟子周云泉道:“怎么,周老弟和单老弟也要凑凑热闹?”周云泉向大厅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元殇身上,微微露出点疑惑,心觉那就是苏琦,但苏琦为何变了样子?再一想早晨时候苏琦女扮男装,顿时自以为了然,狠狠的看了一眼顾月敏,心中想到:定然是这元家大少爷胁迫于她,乔装改扮便是为了遮人耳目,但自己这个青梅竹马与琪妹相处多年,怎么会认不出?还好自己察觉了,否则岂不是要将琪妹拐去漠北草原?苏琦自小柔弱多病,长大之后才渐渐开朗,对他事事依赖,倾心以待,长大了却因家中缘故和他分离,现在竟然被这不知底细的少年胁迫,不知受了多少畏惧。周云泉想到此处便忍不住心痛万分,拳头中像是要捏出水来。——琪妹、琪妹,我定要救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即便是你家有遮天蔽日的权势,我也要带你逃出苦海!便是天涯海角,也要与你相守!看这元家大少爷元月文的手下,便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这又如何?细细思量来,年前琪妹的离开,定然是因为家里安排了她嫁给这浪荡公子了。琪妹,琪妹,这一年来,你受委屈了……周云泉动了动唇,竟然说不出话来,出神的想着元殇的方向走去,全然没看见暮骋已经冷冽的瞪着他抽出了长刀。单寺南赶紧拉住他,道:“六师兄,出来的时候咱们怎么说的?你镇定些!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周云泉颤抖了一下,咬着牙退了两步,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殇,满是深情与愧疚。忽然转过头来,道:“张将军,你如此滥用职权,就不怕曾将军知道?”张利见是周云泉,犹豫了一下,但依旧说道:“这些人窝藏盗匪,本官上去搜查,有何不可?”周云泉咬牙切齿道:“可将军却要羞辱在下师妹!”张利一惊,“你师妹?”“正是!”周云泉指着元殇道道,“这是我肖家小师妹,肖琪!”“周兄认错人了吧!”顾月敏毫不领情,摇着扇子,神色恬淡,对场中混战的双方视若无睹,“这乃是在下内子,神医门元十三,何曾是你肖门的人?”“元十三?你就是神医门号称雪莲花的元十三?”张利终于想起来了,神色露出写惧怕,喝道,“都住手!”官兵们听见号令自是停下,两府的侍卫们却趁乱又踹了两脚才停手,惹得官兵怒目相视,又要厮打。“退后!”张利又喊了一声,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神机子,是百姓眼中的救世主,杏林圣手;但军队的中高层都隐约猜测着,当年那场“恰巧”在匈奴人中爆发的瘟疫,为什么刚好在两军交战的时候爆发?为什么只有匈奴人死亡?为什么自己这边的将士竟然能在瘟疫爆发之前提前喝药?仔细一想,便不寒而栗——这哪里是瘟疫,分明是人为!神机子一人,就毒死了数万匈奴人啊!神机子早年号称毒医,用毒的本事江湖赫赫有名,几十年前不知怎么忽然和匈奴人结了仇,从此随太祖北上抗击匈奴。几万人啊!在场没有一个杀过上千人,更无论上万。这些将士虽然勇猛,杀人不眨眼,但想到当时的场景,数万人横尸草原,不论老人小孩,包括战马、牛羊,满身溃烂的倒在地上。为了防止尸体引起真正的瘟疫,将士们把尸体烧了,举说当时那一战之后,很多将士从此不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