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其实,现在的场面更像是一群聒噪的乌鸦被同时扼住了喉咙,即便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吐露。邪教徒们视作神明化身的,无往不利的‘护法’,在仅仅数分钟的交手后,被甲全用匕首刺穿了脖子。刀身自侧颈扎入,划开大半边脖子后从咽喉飞出。甲全原是扑落在护法身上,拿他当垫脚台的,此时只消跳离时的轻轻一蹬,便将护法踢翻。没有任何停顿,甲全捡起护法掉落的机枪指着尚未从震惊中回神的众人:“双手抱头跪下!”其实不用这么喊,就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在护法落败的那一刻脱力摔坐在地上,就仿佛是一直以来支撑着他们的支柱轰然倒塌,失了支柱的他们自然也没法再站起来。剩下的人看看那些摔坐在地的,又听到甲全的叫喊,或是犹豫,也有利落的,也都听从了指示。看来这片废弃的聚落距离现有的据点不算近。毕竟自打甲全通知了公会之后开始算起,直至收押部队抵达过了得有个把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全靠吵闹小子镇着场子。再等所有邪教徒被收押完毕,他们的飞行器盘旋了一圈离去时,天色已经大亮。一早被叫起来的安吉此时的精神头很好。不止有咖啡的作用,之前甲全与邪教徒的交手她是以第一视角看完全程的,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之前看守、交接俘虏的这段时间不适合开口,现在没了其他人,她不吐不快。“我是怎么知道屋顶会有陷阱的?知道了这群人的来历,这不是自然就能想到的?”看安吉还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甲全只好从头讲起:“这群人自称‘呼唤者’,最早出现的时间可以追溯到200多年以前,那个黑暗的时代还未开始之前。他们主张乱神才是这颗星球的主人,人类则是祸乱大地的病毒,都应该被除去。而且不只是嘴上说说,自这个教派创立之初,曾多次将乱神引导至城镇中,还有一次曾经把红标引到一座百万人的城市里,这件事还挺出名的。”“那时候的各个国家可以说是对于这些‘呼唤者’恨之入骨,甚至一些有世仇的国度都能放下成见,联手追剿。而在全方位的打击下,‘呼唤者’十不存一,几乎是要成为历史了。黑标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出现的,这个教派自然就再次壮大了,还活的比谁都滋润。”“后面人类大规模复兴,剿灭之事被重新提上日程。剿杀剿了这么多年,‘呼唤者’再次几近覆没,最近已经基本上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倒是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这么多人。”听了甲全的介绍,安吉还是有些不明白:“那这根你提前知道他们的布置有什么关联呢?”“你想啊,他们崇拜的是乱神,那是不是会讨厌杀死乱神的人?而杀乱神最多的,又是哪种人?”串起来了。说起谁能讨伐乱神,第一个想到的绝对会是驾驶着铁骑的骑兵,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常识。那崇拜乱神的‘呼唤者’自然会对骑兵们恨之入骨。“所以,为了对付最恨的人,他们不得想着法子弄死?首先根据习惯下手自然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了。再来就是那个大个子,他们称之为护法的人了。看他身上的装备就能明白,其实所谓的护法说白了就是骑兵,只不过目标不同罢了。我们不会挑剔对手,而他们则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说罢,甲全又反问了一句:“你呢?这一晚上学到了多少?”“我?呃……啊哈哈……”甲全有些傻眼:“喂!”安吉急忙摆摆手:“之前局势太紧张了,真没空注意!让我再看一遍!再一遍就行!”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正巧这会儿睡意上来了,瞌睡拦都拦不住,甲全便随她去了,自个上车阖了眼。“……”似乎有什么人在喊他,但声音忽远忽近,且还隔了层纱,听不真切。“……7!”无形的纱幕被揭开,离得近了,甲全能察觉到这个声音似曾相识。“s-117!”“到!”虽是下意识的反应,甲全却觉得无比怀念,有多久没人用这个编号称呼多了?他也终于回忆起喊他编号的人是谁。虽面相一片混沌,他仍然知道,站在讲台上的这位,是他曾经的教官,领着他成为骑兵的那个人。说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教官’来称呼这个人,对其姓名、年岁、甚至是呼号都一无所知。正如他也不知道周围正在看着他的同窗的姓名,对他们向来都是以编号相称。“啊……,是我太久没去吊唁了吗,都托梦来了。”“你嘀咕什么呢?还没睡醒?”即便看不清,甲全也知道教官现在正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每次他逮住开小差的人都会想法子换着法子去整那人,偏偏他的笑点很低,每次都先被自己的想法整笑。为了在学生面前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他回回都要尽力绷着脸,却浑然不知笑意早已爬满脸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记得教官还有另一个习惯,把那个开小差的叫起来后,他并不会一上来就惩罚,而是先问一个问题,算是给此人一个机会。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是:“算了,先回答我的问题。骑兵是最强的,这是常识,也是你们应当达到的目标。那么我们来做一个假设,现在,你已经是一名骑兵了,正在战场上执行任务。此时却碰上了另一个骑兵,你要怎么应对?”“举个最近的例子好了,”教官一抬手,场景一下从教室中转换到了夜间的废弃聚落,“这名护法,勉强算个骑兵吧,你为什么要这么跟他打?”“呵”甲全轻笑出声,“也罢,就给你们露一手好了,也好让你们知道我这几年没在白过。”他先是指了指屋顶:“屋顶埋雷就别提了,要换我去伏击别的骑兵,这种我们常走的路说不准我也会摆上几个,那自然是要提防的。来说说这个护法,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了。”“是吗?”天上的护法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服气,遂自天上降落,加入到谈话中。只是甲全尚未听见过真人发声,此时这位护法的声音就像是一些普通壮年男性的混音:“这一眼你又能看出些什么呢?”“首先,你的身份是什么?‘呼唤者’的护法,说白了跟地面上的这群人一样,都是邪教徒。对于你们来说,骑兵是死敌,这一点同样可以放到我们骑兵身上。因此,我们骑兵是不会贸然帮你们培训或是加入你们的,即便有,骑兵协会必然会第一时间查明该骑兵的身份并且发布悬赏。而我最近没听到类似的消息,因此我有把握,你并不是什么骑兵,而是一个穿着我们装备的普通人而已。”“吼吼——”教官发出了无意义的感叹。甲全一张嘴就把他的结论给否了,但他没有多说,继续当一个听众。“说到装备,你看你的防具杂七杂八的,什么品牌样式都有。确实也有人会买过来自行搭配,但你这搭的跟百衲衣一样,显然是扒的别人的。至于这个别人是谁,你腰上这一圈骑兵执照已经给出了答案。”“来源相同的还有你背后的跳跃装置。”护法下意识扭身想去看背后却惨遭失败,只能像是追着自己尾巴跑的小狗一样在原地绕圈。“你们倒也厉害,还能把两个跳跃装置拼一块,还把安全保护给关了。不过这样一来跳跃装置的一部分外壳怕是装不回去了,防护性能要大打折扣。还有,虽然关了安全保护能让跳跃装置持续地、超负荷地运转,但这样的装置又能运行多久呢?”“哼!”作为败者,护法只是不忿地偏过头,却没有反驳的意思。“当然,我没有在轻视你。毕竟那一串骑兵执照没法做伪,我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遑论你已经跟众多骑兵交手而保持不败。”“保持移动自是第一要务。你会飞,躲在掩体里没多大用处。而如果躲在屋里,要是你在再掏一发rpg出来,躲都没法躲。”“不得不说,你拿火箭筒来当反射面这手确实难搞,以后我或许会学着用也说不准。从两个方向覆盖火力,压缩我的闪避空间也挺难搞的,但没封锁上空,说明你对骑兵的机动性认识的并不是那么全面。”“另外,对我们骑兵来说,运用身边的一切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也是必修课程之一。而事实证明,你也确实没想到我会在钩锁发射器上绑手雷,这就是你的败因了。在你落地后的,只是技术与速度等基本功的较量而已。”“呵!”护法抱着双臂,站到了甲全面前俯视着他:“这次算你赢了,但你赢的只是作为使者的我而已。”不知何时,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幻,无尽燃烧的熊熊烈火笼罩了地面,笼罩了甲全曾经的同窗和教官。“降临之刻将至,八年前你抛弃了朝夕相处的同伴寻求苟活,那么这次呢?为了活命,你又要背离多少人?”说罢,护法后退两步,冷笑着消散在火焰之中。:()皇牌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