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天台的门终于被人再次打开。夏泽安的身影出现。几乎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他一贯平缓的脸色瞬间起了波动!“林大夫人,你在干什么?”高大的身影迎着粗犷冷风一步步靠近,无形中的压迫感传递过来。林香盼甚至能感觉到大伯母因为紧张而差点将刀尖刺入自己小腹——“别过来!”那声音尖锐,撕裂冷风传过去。“再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男人步伐骤停。夏泽安眸色尖锐,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静静站在原地,“什么意思?威胁我?”“是你们害了我儿!要不是信了你们的鬼话,他怎么可能会做那些对林氏不利的事!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赔进去!”“我儿可怜啊……错信了想要他命的人,现在竟要被判十年。出来之后,连我这个老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是他咎由自取。”夏泽安冰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有那么一瞬间,林香盼觉着,大抵这个男人是想要自己命来着。否则他怎么还会讲这样的话去刺激大伯母。“胜彬是被你们诓骗,你们知他单纯,故意设计他——好你个夏泽安,你也是一伙的!你的心机,最深!”“我与令公子,并未有私交。”林大夫人,“我儿坐牢十年,为什么不是你坐牢?他在里面能撑多久……如果是你进去,该有多好?”她喃喃出声。林香盼见她晃神,很想抓住这个机会逃跑。可忽然间。林大夫人又蓦地反应过来,恶狠狠盯着她。“都怪你!都怪你啊!!!要不是你帮他,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林香盼,你真是蠢啊——”“是、是我蠢,我不该信他。大伯母,我也是无辜的……我现在连林氏都保不住,其实也已经心灰意冷。你要是不想活了,带上我也好。我们一起下去向爷爷赔罪。”林香盼一边说,一边故意朝天台边缘走了一步。“你干什么!”空气里骤然传来一道怒吼。夏泽安本还算冷静的一张脸,此刻彻底破防。“你给我站那,别乱动!”“他紧张你啊。”林大夫人呵呵的笑,又好似突然想到了过往,满眼的苍茫之色,“我的丈夫,却从未这样紧张过我……他眼里,只有外面的贱货。幸好啊,他也死的早,林家的人没别的本事,就爱内斗,他害他弟弟,却不想他的弟弟也早留了后手……他也活不长。”林香盼一怔。她倒不知,自己亲生父亲的和大伯父的死,竟是兄弟相残?“算了……我的确没指望了。没有人会帮我救胜彬出来,我这辈子,都了了……”林大夫人笑了笑,竟是缓缓松开了刀,“你站好,怀着孩子呢,叫他过来扶着你回去吧。”“大伯母……”林香盼心中莫名忐忑。她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来着,却发现夏泽安大步流星走过来,伸出手要抓住自己。“我自己可以——”她直觉不对劲,想慢慢走回去更稳妥。可下一刻。余光却瞥见大伯母唇角勾起的残忍一笑。“别!”惊呼声脱口而出。却来不及阻止。林大夫人的手已经抢先一步落在了夏泽安身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拽,加上下坠的动作,竟是要将夏泽安也一并拖下去——“不要!”林香盼被碰着踉跄了一下朝前跌去,差点磕到小腹。她忍着不舒服站起来,回过头,却只看见大伯母决然纵身往下倒去,而被她紧紧抓着的夏泽安却在最后关头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栏杆。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她看见夏泽安的手腕青筋暴露,握住大伯母的那只手不愿松,竟就还被坦然赴死的大伯母狠狠划了一刀。鲜血直流。那瞬间,大伯母的身影也消失在天际。楼底下的一群人的尖叫声划过,被呼啸的冷风卷走。天台的一切都恢复平静。只隐约可看见男人手上“滴答”、“滴答”往下掉的血。林香盼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抬起了头,满眼茫然又无措地看着他。“大伯母……”“死了。”男人的声音寂冷,没有丝毫温度。他手上的血还在“滴滴滴”,比刚刚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大伯母那一刀极狠,划破了大动脉。“消防没来得及布置好充气垫,她摔在水泥地上。”三十多层的高楼。生还几率为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顶再次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时,林香盼神智已经开始恍惚。她觉得这句话应该自己来问。因为夏泽安手腕上的伤口程度,过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失血过多休克。可男人站在原地盯着她,高大的身躯甚至还遮挡住了暴晒她的烈日和冷风。她木然地扯开唇。“夏大少,你们男人怎的总是这样,越要死不活的时候越关心别人。让人觉得好像……爱的要命了一样。”风突的停了几秒。医生匆匆赶过来,将人按在担架上,迅速按上了厚厚的纱布。站着的男人变成侧躺在地上。她被人扶起来,踉踉跄跄地站着,垂眸看他苍白的俊脸。这次,是她居高临下了。“大伯母死了,堂哥入狱,林家所有人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众叛亲离,从此,只能依附于你了,对吗?”“也许。”男人开始惜字如金,似乎声音都低了不少。林香盼不确定是他不想说话,还是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说。她只茫然地扯开了唇。“林氏也倒了,我这样的人,没有责任心,也没有能力。”既不能东山再起,也不能复仇,甚至,她连在背地里怨恨他的能力都没有。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一如夏泽安最早最深的打算。她似乎要成他被圈养的,折了翅膀的鸟。但。没了翅膀,还有两条腿。林香盼抬起头看着天,被风刮走了所有乌云的天色极蓝。她嗓音很轻。“那我好像也没有任何牵挂了……夏泽安,我们,也把婚离了吧。”:()娇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