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听吟宣的喊声,章斯年直接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落清“噗嗤”笑出声来:“躲什么?”章斯年才愣愣地坐回去。吟宣蹦蹦跳跳地进来,对章斯年敷衍道:“二公子。”然后就奔向了落清。“怎么了,这么开心?”落清站起来,笑盈盈地迎接她。因为路上跑着,吟宣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落清拿着帕子给她擦汗:“你看跑的,慢一些,莫急。”“不愧是少夫人的出的主意,您知道符大人那脸色多难看不?赤橙黄绿青蓝紫,比二公子那衣服颜色都丰富!”章斯年看向自己身上丁香色的衣服,居然不觉得这比喻离谱。落清拉着她坐下:“坐下慢慢说。”“我照着您的话,去看了老夫人,您猜怎么着?那符大人果真没自己来!而是让符大公子去请我!说是要我做事情。”落清:“你怎么说的?”吟宣:“我照着您教我的,我说我笨手笨脚做不好事情,怕是要惹大公子不快。”“他怎么说?”“他说要我跟他去就可。”“我说我要回来伺候您。他就烦了,生气说伺候您不着急,我就装作惶恐,然后把椅子掰断了。您猜然后他怎么反应?”落清从善如流:“怎么反应?”“他呀,大惊失色,说有人了,不必用我了,说了没两句,就溜了哈哈哈哈哈哈……“而且呀,我听九春妹妹说,符大人这几天脸色都很不好,但是又不敢发作。“尤其是一提到三姑娘,他那个脸色就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哈哈哈哈哈。”章斯年不由得笑了,这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怪的比喻。落清跟着笑起来。章斯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姐姐这一出,可是杀鸡儆猴?”落清眉眼弯弯:“算不得杀鸡儆猴,就是告诉他符大人一个道理——人不能冒险。“他应该清楚,究竟是这椅子硬呢,还是他杨大人的脑袋硬。“符兴昭为官多年,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符和玉都明白,他怎么能不明白呢。”“姐姐不怕,他报复吗?”落清袖子下的手抓紧了衣服:“怕,当然怕。但是现在不是怕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吟宣和小染。“而且我不能坐以待毙,只有我主动,才能保住吟宣和小染。如果我不主动,等符兴昭缓过神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姐姐说的是——?”“他现在容忍,只是还觉得我到底是符家人,跟他荣辱一体。但是他,大义灭亲呢?”—如落清所想,符兴昭的反击很快。第二日,符兴昭参了一本,参的是自己。说自己教女无方,任凭落清祸乱朝纲,迷惑太子。符兴昭在柴堂上苦苦倾诉了自己的罪责,最后说欲将落清沉塘以谢罪。朝臣都赞扬符兴昭大义灭亲,为文人表率。但是皇帝听了不置可否,只是让符兴昭好好休养身子。最为此担心的,莫过于符娇染。“想什么呢,赶紧洗菜,主子们还等着用膳呢,误了时辰,小心你的脑袋!”石主膳低声提醒走神的娇染。符娇染回过神来,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来到宫中已有三天,活倒不是很重。娇染刚到宫中,只是二百四十主膳之一,还是末流的,只给几位重要的打打下手,并不需要她做菜。但是她还是忙的脚不沾地。一忙一起来,就忘记了烦恼。明明半个月之前自己还是被锁在深闺的小姐,谁能想到现在居然在宫中做主膳。虽然只是个小小主膳,娇染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毕竟差一点,她就要去给老头子做妾了。但是她觉得还不太够,她还没做到不可替代,还不足以保护姨娘。虽然母亲让姨娘跟她一张床睡,可母亲总有看不到的时候。符家,还是父亲说了算。哥哥……她是指望不上了。若不是姐姐相助,她今日恐怕就被绑在花轿上送给杨家了。父亲和姐姐相争,她很为难。她从小敬仰父亲,姨娘告诉他父亲是最好的人。可是就是她敬仰的父亲,要将她送去做妾。反倒是她从小不怎么亲近的姐姐,救她出苦海。她和姐姐违背了父亲,父亲肯定会生气。她担心姐姐,会不会真的被父亲沉塘。又想了想,姐姐毕竟是有官职在身,不单单是符家女,不会有事的。她敬仰的父亲,好像没有那么伟大了。有什么在娇染心中坍塌,又有什么在一点点筑起。可是,她一个厨娘,做的再好,能有什么出路呢?就像这世道,一个女子再好,又能有什么出路呢?这是她来考试的时候,几个男人骂她的话。娇染没有当场反驳他们。可她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她的姐姐,在这样的世道以女子身做官,她不能给姐姐丢脸。就算是厨娘,她也要做的好一点。这样,多赚一点钱,有了钱,就可以养活姨娘,有了钱,就可以报答姐姐了。这么想着,符娇染做的更卖力了。石主膳看着身边打了鸡血似的小姑娘,笑了。年轻真好啊。“拾翠殿的莲子羹可做好了?”崔主食过来催问。众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并没有回应。崔主食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石主膳才道:“负责拾翠殿的吴主食今日告假了,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崔主食眉头拧的更紧,娇染觉得他眉头中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又沉默了片刻,娇染站出来,小声道:“主食,我来做吧,我现在闲着。”此话一出,各位主膳心里都暗自嘲笑。这小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石主膳见自己徒弟出去了,暗自后悔,这时候想拉娇染回去,也来不及了。崔主食将落清打量一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快些,半个时辰,拾翠殿就要来人了。”毕竟,也没别人愿意做了。等崔主食走后,石主膳才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跟娇染道:“你怎么敢的?你可知拾翠殿是什么人?”:()将军归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