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诊脉那会儿,是苏卿卿刚刚审讯完那老汉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确是没有诊断出什么。
“怎么这夜里睡着了,倒是突然发烧了?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吗?”
吉祥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下午回来,您诊了脉之后,娘娘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就开始吃饭了。
晚饭倒是没有怎么吃得进去,都吐出来了,请了军营里的大夫过来瞧过,说是有点心血亏损,让注意保养,好好休息,开了安神的药喝了就睡了。
难道是药”
那军医是跟了苏家军好多年的军医了,用的药材也是苏家军自己带来的药,不会有问题。
这一点孙大夫心知肚明,他摇摇头,“药没有问题,娘娘发烧,就是情绪激荡所致,物理降温配合药物吧。现在怀着身子,药物也好些退烧作用的都不能用,效果其实也不大。”
这意思也很明白了。
没有实际的病,就是情绪导致的高烧。
这让吉祥更心里难受又手足无措,她能做的,就只能是一遍遍的换帕子,一遍一遍的给苏卿卿擦拭手心脚心还有身上。
孙大夫不敢离开,就只在外面候着。一旦出现惊厥或者别的什么症状,他好能第一时间赶到。
吉祥从来没觉得夜晚有这样漫长的时候。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上去顶天立地的女人,其实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会生病,也会难受,也有脆弱不堪难以承受的时候。
现在,她应该最希望容阙在身边吧。
那人要在,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
真是一对难夫难妻。
苏卿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她还没有从军,她和苏静禾还在一处。
那时候苏静禾小小软软的一只,总是跟在她身后,姐姐姐的叫着,说着她想要这个她想要那个,天真烂漫,但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
梦里,她梦见自己在发烧。
烧的浑身疼,苏静禾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进来,缠着她出去放纸鸢,她说难受动弹不得,明儿再陪她去,苏静禾哭着大闹了一顿,最终跑了。
跑了之后,还不忘将她的门朝外锁了,赌气说再也不理她了。
那时候屋里没有伺候的人,外面的丫鬟也没经事,她烧的头昏又浑身发软,根本不想起身去叫人。
就那么躺在床上烧了整整两天,后来还是宫里发了帖子要举办赏花宴,要求每个府上的嫡女参加,她这才被人发现生病了。
很久很久的事情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的干干净净了,没想到在梦里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难过的那么深。
当时她明明都没有难过。
只觉得苏静禾小孩子脾气,当时还想,等病好了,怕是又要费力才能哄好她。
可在这梦里,她难受的喘不上气。
原来,她一直珍重的妹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从来都只是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