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越近,心的距离就好像越远。
“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你为什么不高兴”施施揉着眼睛,坐在他的腿上小声问道,“我真的猜不出来。”
李鄢拨开她的手,亲自为她拭去眼尾的泪水。
“没有不高兴。”他轻声说道,“只是因些麻烦事迁怒你了,抱歉。”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施施扣住李鄢的手腕,将他再次推开:“你又开始骗我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沉默了片刻。
“我在做的事很危险。”李鄢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交扣在一起,“你应当是知道的。”
他轻吻了一下施施的指节,她有些懵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我当然是知道的,而且我知道您一定会成功。”她低声说道,“所以您在担忧什么呢”
“不一样,囡囡。”李鄢的声音突然放柔,像是在哄她。
施施心中再次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不喜欢李鄢这样说话,他的心合该永远冷硬,不应该这样柔软犹疑。
“你是通晓史书的,应当知道哪怕是从典籍中亦难学到真正有用处的事物。”他低声说道,“只要有细微的差别,旧的经验便不再适用。”
这是谢贽在《史缘》里说过的话。
施施突然明白了李鄢在忧虑什么,她急切地想告诉他不要担心,在她新的梦境里他依然是成功了的。
但他却轻轻掩上了她的唇。
“倘若有朝一日天下有变。”李鄢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只当从未见过我。”
他的话音轻轻,神情却极是郑重。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他已经到绝境似的。
施施伸出手,用指尖描摹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李鄢的眉眼颇有江南的意蕴,像是画师细笔勾勒而出,美而不显风流。
“不会的”她软声说道,“这世上就没有七叔做不到的事。”
施施仰起头索吻,边轻轻抚平他的长眉,好像这样就能将他幽微的烦躁与焦虑全都拨开。
李鄢很少会有情绪,唯有在涉及她的事情上才会偶尔流露。
在识得她之前,他是无所谓生死的
李鄢是自至深的黑暗地府走出的人,踏着无数人的尸骨,从无望中幸存。
施施从前不敢多想,现今她才真切地意识到,的确是因为她,他才会变得谨慎反复,才会变得猜忌多疑。
其实是不必要的她的心早就交给他了的
施施扣住李鄢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她的心跳声如若擂鼓,鲜活而有力量,昭示着主人澎湃的心情。
她的身躯还未完全长成,李鄢的手顿了一下,玉色的指尖悄悄地移开半寸,但下一瞬施施就将他拉得更近。
她柔软得像是团雪白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