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七叔。”
李鄢轻抚着她的长发,神情越发柔和只是他接过炭笔,在信笺上打叉的动作却很随意。
“赵渊亦做过我的副官。”他的语调中蕴着些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我许他在凉州主政,他却意欲效仿张氏,割据一方。”
施施抿了下唇,低声说道:“这位副官同赵渊亲近,因此才求到了您跟前,是吗”
李鄢这一句话的信息太多了,他向来寡言,但是一旦开口就总是要引着她思索许久。
“囡囡聪慧。”他轻声说道,“若是他们有你十一聪慧,也不至于身首异处。”
施施没有因这句夸奖快活起来,李鄢行事乖张残忍,若有人胆敢忤逆他,是绝不可能有所保全的以杀来解决问题是他的一贯作风。
或许没有这封信,那位副官还能苟活。
他跳到了李鄢的眼皮子底下,便再难勉强余生。
施施没有立场去讲什么,这是军政大事,不能心软手软,七叔处理这方面的事或许比父亲还要娴熟,她只是没由来有些紧张和焦虑。
就像她那日突然想到,在梦魇里他大肆屠戮后会做什么
仇恨已经消逝,但余火尚存,李鄢会怎样呢会解脱吗还是会陷入更深的渊水里
现今他在她跟前都这样丝毫不遮拦,似是非要告诉她他的本性如何,看她会不会害怕或是逃避。
男人的心思真多。施施心中惆怅,将信折起放在一旁,静静地打开另一封信笺。
她的嗓音甜软,念起信笺来如有清风,不一会儿回信的粗略文稿都写好了。
施施咬着笔杆兀自修饰着,连李鄢将手又覆上她的小腹都没去关顾,她喃喃地说道:“这样写行吗他会不会看不懂呀”
他声音冷淡:“看不懂就罢了,能看懂杀他的诏书便足以。”
怎么整日都在嘲讽旁人施施将他推开,冷声哼了一下:“你至少得让周郎官看懂吧,不然他怎么写文稿”
李鄢神情微动,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略带蛊惑地说道:“他看得懂的先休歇片刻吧。”
李鄢的指尖冰冷,轻点在施施的小臂上,那触感就像是被蛇的信子舔舐过一般。
她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吻住了唇。
马车仍在平稳迅速地行进着,施施只能听见风呼啸的声响,李鄢抬手掩住她的眼睛,将她带入了黑暗之中。
她的掌心柔软,轻抵在他的身前,细微的抗拒被轻易地制住,归于无声。
行至第六天时施施的葵水终于结束,她躺在驿站的床上翻来翻去,捧着新得的话本子看了许久,直到小侍女过来为她熄灯,她方才恋恋不舍地将书合上。
然而等小侍女一走,她便将枕下的小夜明珠取出,继续看了起来。
行程已过大半,车马行进的速度让施施很是惊异,她从没出过远门,只是隐约猜出或许是因为李鄢每年都要来灵州,方才在安排上这样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