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否则,拿什么来解释自己跌落出飞行器之外后,身上严重的伤势反倒缓解了呢?他的肺腑本来都被食火虫的重击伤到了,五脏六腑如同被大手揉乱、移位,可现在这些脏腑好像是被轻轻拨正,就连疼痛都消弭了。临安觉得要么是错觉,要么就是死前的幻觉。听说,人死亡之前,会出现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反应,有的像是漫步在云端,有的身上会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总之,人体会在濒死的那一瞬间欺骗自己,让自己忘记疼痛。可是,这个时间也太长了吧。临安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感觉自己的伤势在减轻。他干脆看向飘浮着的其余高级军官,就见到有好几个蔫哒哒的高级军官,现在脸色明显好转起来。就连之前那些濒死的高级军官,状态也在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丘业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视线和临安撞在一起。临安看见丘业朝自己费力比划着,嘴里不停做出口型。临安看见他的口型是——绝空族。去绝空族。真的有绝空族?临安现在顾不上仔细想这些星际神秘学,他朝全队做出指令,让还活着的人费力飘往那颗淡紫色的星球。同时,临安拿出霰弹枪,和另外一些尚且能够战斗的迦南族人一起,围成一个防护圈,尽力抵御着食火虫,保护着自己剩下的族人。这一场战斗,且有得打。绝空族族地内,天文台。希衡自然看见了这一场纷争,她只是看着这一场争斗,没有一点出手的想法。希衡早就知道,这个宇宙之中有各种各样的种族,有的种族其貌若虫,狰狞丑陋,但是,无论是思考方式,还是行为模式,都和“人”差不多。所以,明明此刻她看见一群虫子围剿迦南族人,也没有出手拉偏架。这世上,人人都有不得已,如果看见老鹰抓小鸡,就要去帮小鸡,那么,老鹰岂不是要饿死了?所以,希衡两不相帮。她没有出手布置下结界,让这群人进不来绝空族地,已经是怜悯他们求生不易。见到迦南族人们陆陆续续突破那层淡紫色的光进来,希衡推着仍然昏睡的玉昭霁,打算回屋里去。直到一声男人的喝问响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食火虫围攻我们不动手?根据《星际互助条例》,只要是类人生物,都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抵抗虫族。难道你是叛徒吗?”《星际互助条例》?这倒是个新词儿。希衡默默记下这个词,自从她来到寰宇之中,所遇见的新词新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有时候,倒是让希衡想起那个词语:坐井观天。井中的青蛙,只能看到井上四四方方的天,便以为天只有那么小。昔日,希衡待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纵然翱游天地之间,神界修真界凡尘界往来穿梭,可是,何尝不是只看得到大一点的天空,而看不到全貌呢?希衡如今已经看见了全貌,彻底体察了寰宇之大,她在心中自省的同时,却没有太多对外边花花世界的新奇感,反而更想念自己原来的世界。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尤其是见到这一群人都穿着一样的服饰,互帮互助,俨然是同族,更让希衡想起了曾经的一切。她推着玉昭霁继续朝前走。身后那群迦南族人以为她真是叛徒,还想朝前走,抓住她,问个水落石出。可他们刚往前一动,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们眼前仍然是空气,可是偏偏就是穿不过去。迦南族人们不信这个邪,其中一位高级军官拿出霰弹枪,对着挡住他的空气砰砰砰连开几枪,然后皱着眉头道:“我就不信了,什么东西也挡不住老子。”他大摇大摆朝前走,不期然,又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屏障,鼻子也被撞得流出血来。这个高级军官觉得脸上挂不住,又要再去拿霰弹枪,嘴里不干不净,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临安深深看着他:“现在到了你逞威风的时候?食火虫现在进不来,可你难道不想出去吗?”其余迦南族人都落寞地低下头。他们都知道,食火虫不进来,是因为这颗浅紫色星球的表面上,覆盖着一层极为寒冷的物质。食火虫喜好岩浆、烈焰,畏惧低温、寒冷。在寒冷的地方,食火虫体内热,体表冷,两股温度相互冲击,食火虫坚固的壳便会龟裂。所以,迦南族人经常用冰霰弹枪对付食火虫。可现在,他们的冰霰弹枪早就用完了,只剩下了一些普通的霰弹枪,还被这个鲁莽的高级军官浪费。那名迦南族高级军官的地位不如临安,在军中人心也不如临安,更不敢在这个关头犯众怒。他马上道歉,并且将自己的霰弹枪收了起来。临安见他乖顺了,又忧心忡忡看向希衡、玉昭霁离开的方向。丘业倒是兴奋地朝希衡的背影挥手,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喂,你是绝空族的人吗?我叫丘业,我来自迦南族,我在大学时学过你们绝空族的历史。”希衡的背影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离开。丘业有些失望地挠了挠脑袋,但到底不敢跟上去,只能求助地望向临安。临安则是想到那莫名其妙的、能够缓解他们身上伤势的清月光辉,猜到这一切都和眼前的女子有关。他有心巴结,可看样子,对方却没什么搭理他们的兴致。临安只能道:“算了,现在强求也得不到结果,咱们先找一个地方安营扎寨,统计一下存活人数和弹药,剩下的……之后再说吧。”迦南族人们也只能这样做。就这样,这群迦南族人就暂时在绝空族地内扎了营寨。希衡则仍然带着玉昭霁在自己的屋子内生活,她没有和迦南族的人打交道,但是可以用神识打探到,迦南族的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边的动向。:()我是全宗门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