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如法炮制,驾驭着马匹,不顾颠簸,一路狂奔,终于是回到了原点,或者说正确时间线上的霍恩小镇。亚希伯恩干呕着,但肚子里头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顺手处理完这匹马的残渣。亚希伯恩潜入镇中,直奔旅馆而去。旅馆里头空荡荡的,现在的生意很淡,来往的旅人并不多。亚希伯恩冲向柜台,直截了当地说道:“昨天的事情,讲清楚吧。”旅馆老板放下手中账目,招待的小哥见来者咄咄逼人,就要阻止,却见老板冲他摆手摇头,示意他不要靠近。“晚上就要到了,不先把他干掉?免得徒增变数。”亚希伯恩压低声音说道。旅馆老板依旧摇头,“这里是幻想中的帝国,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不要沾染无辜人的血。杀人的,必死在刀下。”“来吧,我们坐下来把事情理清楚。”老板走到厨房,端出一份饭食,和昨晚的不一样,今天吃的是羊肉冻,夹在面包当中。“专门替你做的,没请你吃早饭。就随便吃点吧。”亚希伯恩肚中空空,加之神经紧绷,现在稍有松懈,自然是腹中饥饿,喉头恶心。他慢慢将东西吃下,看着旅馆老板提早给招待下了班,合上旅馆敞开的大门。“昨晚,还未自我介绍。机偶一,来自秘学会。称呼我为一即可。”老板一把撕下自己的脸皮,露出机械面颊,左边是一道烙印,看到这道印记,亚希伯恩悬着的心,提着的武器,终于是放下了。“火纯青炉”的烙印图案,和古银酒壶上显露的线条完全符合,是青染的手笔。“所以,你能认出我来,就是靠青染小姐的纯青炉之火?”亚希伯恩没想到,在鲜少信任的神明遗迹当中,秘学会这个词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归属感。老板点头,“秘首的纯青炉赐福的金属是神明权柄当中的时光侵蚀的良导体。靠这一点,我能勉强发挥出‘时序’碎片七八分的力量,足以干涉此处的‘梦行之梯’。”亚希伯恩微微点头,按照机偶一的话来看,他们这些凡人想要直接发挥权柄的力量,所利用的导体是时光侵蚀?恐怕与此同时,也要遭受其中的侵蚀吧。而如此来看,刻印就成了一种过滤器。“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来迟了,是因为出了镇子,想找其他镇子吧。比如奥利弗尔。”亚希伯恩点头,将他在那镇子的所见所闻与旅馆老板说了一番。例如,昨晚招待和他说的那些话和今天他的行动的对应,比如他脑中突然出现的记忆。一笑了笑,他没带着脸皮的时候,还是怪瘆人的。“我其实也是在见到这个装扮的你才知晓你去往了过去的镇子,在帝国时代之前,人们称象征过去消逝的地方为奥利弗尔。现实当中应该也有这个地方,但在当前的处境中,这个词反而显得古怪了。”“你想想,明明我昨晚才使用了‘时序’的碎片,而镇上的马驿,甚至霍恩小镇外却刚好有一个‘奥利弗尔’?时间是客观的,重置的是我们。你想想,今天和昨天有哪些差异?”亚希伯恩此时才彻底冷静下来,他思索从奥利弗尔回来时,那马厩里头的马匹数量,确实比他在今天马驿见到的少了一匹,可见偷马一事并非空穴来风,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偷马贼。而正常推进的时光中,那个老大爷没认出自己,大概是因为他穿着古怪,头上又戴着帽子之类的东西吧。至于今天的瘦马进了昨日的时光,而昨天失窃的马埋在如今的镇外郊野,竟然能自圆其说。亚希伯恩思索了一番,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裂开了,这种悖论,却又隐隐有闭合的理论,吸引疯子,他这种正常人缺乏了探索的欲望。“以我经历来看,‘梦行之梯’和‘时序’启始碎片相互干涉下,产生了不一样的线条,昨天的镇子存在,但我不知道把那里定义为零点的时候,是否我们能看见标点为二,三的镇子,而他们能否来到对他们来说是过去的镇子。”“将时间和空间杂糅在一块?看来‘梦行之梯’关于梦境深浅的部分和这循环渐进的‘时序’颇为投缘啊。”一见亚希伯恩脸色有些不好看,笑呵呵地将脸皮贴回去。“这‘梦行之梯’对应在刻印‘梦境’的诠释应当是‘潜渊’,这霍恩小镇到底是谁的记忆深层的一部分?”亚希伯恩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几分,心道大君莫非是借助了‘梦行之梯’来诠释的吧。“早在数月前,秘首就告诉我来此。而这里就是秘首的记忆经过裁判官裁剪后,投放在‘梦行之梯’上的痕迹。”一不由得回想过青染叮嘱他的话,倘若有人拿着封存‘纯青炉之火’古银酒壶而来,定然言无不尽。青染和泠准备这一份记忆中的梦境,到底为何?亚希伯恩心中虽然疑惑,但得知这场梦境,不是大君故意布置的,他放心了几分。保险起见,他没有将大君布置的那场潜渊之梦告诉一。“可你身上为什么有神圣之火和均衡之手?假若我没记错,后者可是枢机院的传承,几百年都不曾泄露一分。还是说,你的机体底下,装着的是某一个陈旧的枢机?”“我的意识不是枢机,它来自于前帝国末期尊号为圣先知的圣约翰。我的许多见识也是如此而来。”一轻叹一句,“看你的样子,那个投靠了‘腐金母’的小子是一点没提啊,都是秘学会的同僚,他也不知扶持扶持。”原来僧侣那厮也是秘学会的。亚希伯恩不由得暗暗吐槽道,难怪对他态度不一样,原来早就认定他是秘学会的同伴了。“前帝国时代的末期是刻印者退化之后,最巅峰的时刻,单单是能随手杀死神明残余的位阶就出了两手之数,更不说传承下来的许多位阶了。”那乱世,当真是群雄争竞!:()神遗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