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留意到周围气机的变化,知道这是僧侣为他做的掩饰。其气息和先前溶蚀鱼头人的暗金色光辉以及洒落祭坛当中的金屑并无不同。“腐金母”的恩赐是这种暗金色的金属,诠释“衰枯”,能侵蚀外物,能隔绝气息。以“衰枯”的刻印容纳“腐金母”腐化的特性,难怪被教会驱逐。若是觐见祂,取来的是“精炼”的特性,恐怕事情就大不相同了。“多谢你帮忙遮掩了。”亚希伯恩诚心感谢道。僧侣摆手道:“无需如此,帮你也是帮助过去的自己。恩赐也是同化,抗拒同化何尝不是一种恩赐?”整个神庙内经由僧侣之手,悬于穹顶下的一盏盏吊灯中燃起了神圣之火,将神庙内部照得亮亮堂堂的。中间的祭坛里头依然流淌着灼热的融金。除却外界俯伏跪拜的鱼头人和鳞次栉比的怪异建筑,这里的氛围令人无比安心。让人不由得打起了瞌睡。队长看着亚希伯恩和僧侣的互动,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刀,锋利的刀刃宛若明镜,映出他脸上的层层的皱纹,过往经历的风霜显露在他的面部线条之上。他沉默着,一动不动,和先前气机全开,刻印暴动的模样相比,他太普通了,像是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刀,没有出鞘前,没人知道,刀到底是钝的,锈的,还是烂成铁片。一直到僧侣坐回他身边,他才将刀入鞘。“你总是这样,对新人那么友好。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我恐怕要皈依教会了。”“每次都是如此,不是吗?哪一天,我们真正摆脱这场噩梦,我愿意为你施洗。”僧侣说道。“老兄,受到被教会驱逐之人所行的洗礼,我恐怕永远也不会被教会认可吧。”队长无奈摇头,环境静谧,神圣的火光是对“大衮”最大的亵渎和鄙视。“你会在乎这些?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让我把关于营地房间的谣言放出去的。上面对营地房间的关于‘大衮’气息的消杀和死亡痕迹的清除还是很上心的。”“我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在乎的人不少。”“你留点心思吧。上面让异铁进到梦境对我们来说,总不会是好事。”僧侣瞧着队长有些担忧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每次明光回归时,伤亡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但我们已经到达神庙了,却没有任何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机。”明光战斗组各个成编制的正式小队中,起码有一个高阶刻印者压阵。“三个高阶刻印者要是都能翻车,那明光进来的人恐怕次次都要全军覆没了。”僧侣不由得联想到两个新人,在刻印的掌控和潜力上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再休整一刻钟就出发。和我们同一碑石行动的还有四个小队,按道理来说,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早就应该抵达碑石。”队长摇头,灯塔向来如此,无音讯,几乎意味着死亡。对于这种情况,灯塔鲜少去施以援手,除非他们携带着极为珍贵的样本。只怕他们已经覆灭了。队长和僧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没有什么悲痛,对队友尚有几分帮扶怜悯,其他小队的人他们也是顾之不及。一刻钟很快结束,整个小队满打满算不过歇息了一个小时,众人脸上倦色不止,却都默默地起身。离开神庙,祭坛中火焰残存几簇,流淌的金水凝固,漆黑一片。神庙的大门在他们背后缓缓紧闭,一瞬间所有火光熄灭,数不清的赘生物重新生长,仿佛雨林中连脉垂挂的树根树叶,一点点占满树皮,缠绕,占据生机。所有的人为痕迹再次被不能构建的意志笼罩,祭坛分裂,一只白皙的手将祭坛碎裂而生的残渣扫开,像是想在腐化的金铁中寻找什么。但她失败了,神圣焚烧,腐化摩擦,将那一丝遗种的味道彻底磨灭。女子身无寸缕,歪着头思索,像是在思索为什么找不到所谓的信号在何处。难得遇到的情况,先前的那些人全都化作了她的养料,成为了她的眷从。她已经接连失手两次了。大君的身影从密密麻麻的赘生物中化出,留下了一地的碎鳞片。提取自鱼民身体的诠释物,“梦境之幻鳞”在梦境当中和传送物并无区别。至于谁来从事这么精细的活计,自然不能指望那些两眼距足以放下几个脑袋的鱼头人。渴望探究梦境边缘的学者可是一抓一大把。大君将自己身上的黑袍披在女子身上,替她将一切收拾服帖。“下次出来记得要把衣服穿好,不要再忘记了。”女子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看食物,在看宠物,终于记起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为什么?”她抬起黑袍的宽大袖子,像是嫌弃一般地甩了甩,最终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鼻子翕动,她还在努力寻找食物的味道。“就当为了我,好吗?”大君伸出手,摸了摸女子的白发,晶莹的白发就像是莹润的玉。大君伸出的手上铭刻着象征“饥渴祭礼”的矩阵,密密麻麻,一笔一画都从表面深扎入骨髓,只为了圈禁住那一丝交换而来的“繁冗之触”的权柄。“好吧。可我不:()神遗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