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黎闻烈喋喋不休。
右手边黎向衡虎视眈眈。
缓了好一会儿,施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勉强装出与往日相近的不耐烦,对黎闻烈说道:“你那里好吵,信号又断断续续的,我分辨半天才听清楚你说了什么,要不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我这边正好是傍晚,刚拿了筷子准备吃饭呢。”
没接电话前的不识相尚可谅解。
现在她没空聊天的暗示表现得这么明显,要是黎闻烈还不识趣点挂掉,那就是真的无法原谅。
施愿硬着头皮接受着黎向衡的目光,说完就想结束通话状态。
黎向衡的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没有操作手机,而是径直抓住了她的手掌。
对着听筒,他张开手,与施愿无声十指交握,温柔又不容拒绝地迫使电话继续下去。
才听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施愿不主动挂掉电话,黎闻烈更不可能。他从施愿的语气里察觉到几分责怪的意思,只以为她真的在生自己没有遵守约定的气。
于是连忙打蛇随棍上,抓住时机,做小伏低地开始撒娇:“姐姐,能不能别挂断,就把手机放在旁边,不说话让我光听你吃饭也可以……”
黎向衡的动作挣脱不了,通话结不结束已经不再是她单方面能决定的事情。
施愿被架在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咬着牙跟,尽力不表现出跟黎闻烈关系匪浅的心虚:“阿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都要人陪着,有工作就好好忙工作,回国来我家做客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极力撇清跟黎闻烈的关系,好让黎向衡将其认知为一通姐弟间的普通对话。
然而这种近似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做法,再一次唤醒了黎闻烈记忆里的不安定感。
明明说好了,只要他不胡乱吃醋,不公开就可以继续下去。
怎么才没几天时间不见,她又换了副口吻?
是不是故意说给旁边的路嘉易听的?
在这种极度不安定感的刺激之下,他开始有意识地举例出彼此不久前的“甜蜜”过往,想要唤起施愿心中的柔情:“如果变成小孩子姐姐就可以永远陪着我,我当然愿意做小孩子。”
“姐姐觉得我想听你吃饭很幼稚,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黎闻烈越说越委屈,发出类似大型犬渴求主人抚摸时的哼哼声,“这些天我闭上眼睛是你,睁开眼睛也是你,住在酒店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每晚想着我们的那晚打手活,打很多次才能入睡……”
“……”
或许是真的担心万一路过一个听得懂中文的外国人。
黎闻烈在语气狂放之余,涉及到某些敏感词汇,倒是替换成了更为委婉的方式。
可施愿不是无法理解中文博大精深的异族人。
同样的,她相信黎向衡也不是。
在黎闻烈脱口而出“打手活好多次”的时候,她的面孔红白交织,黎向衡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
“够、够了!”
“这是能在公众场合说的东西吗——”
“你别胡言乱语,我、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