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回说:“不是,是朝后院方向去了。”
“后院?”徐婉想着这一路人多嘴杂,朝她下令道:“去叫所有的仆人都下去歇着,不得妄议今日之事,凡有管不住嘴的,就叫赵妈妈全部发卖掉。”
“是。”翠柳匆匆跑去办事。
徐婉也快步追了上去。
宗家祠堂。
老侯爷拽着宗肇过来,将他一把推了进去,宗肇一抬眼就看见了一排排的牌位,而最清晰显眼的是他看过无数遍、也擦过无数遍的……
“宗焰……”他声音有些沙哑。
老夫人和徐婉很快赶到。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老侯爷拿起宗焰的牌位,就这么赤裸裸地竖在宗肇面前,用最无情的声音问道:“来,当着你弟弟的面,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老夫人捂住了嘴巴,啜泣声却遮掩不住。
徐婉也觉得震撼,老侯爷太懂宗肇了,他知道宗焰是他们的软肋,也是宗肇的软肋,只有扎在这里才最疼。
宗肇一怔,脚步忍不住后退。
他想逃离这里。
老侯爷却抓住他不松,强迫宗肇看着宗焰的牌位,他红着双眼质问道:“对着这个牌位,你再说一遍,说:你弟弟宗焰——是为国战死,是为了守护国土而死,说他死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说他的死与你三个叔伯毫无干系!”
哥夸我了
宗肇说不出口。
对着年迈的父母,他可以忍痛说出谎言。
可是对着宗焰的牌位,眼前浮现的是永远定格在十六岁的少年弟弟,他心中的亏欠和恨意成倍增长,一切言语变得艰难,堵住他所有的辩解。
“说不出来了是吗?”老侯爷痛心地说,“因为这不是真相,真相是肮脏的,宗焰一腔热血去为国效力,到头来却死在自己人手里。而你,回京后给严家翻了案,接下来就是手刃凶手,为的就是让宗焰在九泉下能安息,对吧?”
宗肇颤着手接过宗焰的牌位,将它搂在怀中,就像隔着数十年的时光,将那个眼里都是崇拜的弟弟搂进怀中。
十年前,军营的夜晚。
十六岁的宗焰气鼓鼓地抱着柴火回来,嘴里一直嘟囔着:“太过分了,赵将军家的儿子进军营就能当都尉,哥你那么厉害还是武状元,结果就给个百夫长。天天让你跟我们睡大通铺不说,还老让我们干苦活累活,他们就是欺负爹受伤了,没来战场,就觉得没人能护着咱们。”
宗肇接过他手里的柴火说:“没关系,我们靠自己的本事也能闯出名堂,不跟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