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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霄进门时陆乘风已经洗了澡,晚膳伙房早就端了过来,夏天天热人没什么胃口,备了两碗白粥与煎饼,外加一小碟开胃的腌黄瓜。
陆乘风正在案榻前观图,试图调整弓弩图册,听到动静没抬头,说:“这半天做什么去了?”
谢九霄在门前站了一会,说:“在营地里转了转。”
陆乘风道:“水备好了,先洗澡吧。”
谢九霄抿着唇入内,窸窸窣窣一会后衣袍被挂到屏木上,小臂上露出深浅不一的红印来,他慢慢洗着这个甚为简易的澡,四周简陋又狭小,若是仔细点还能隐约听到附近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这些都是谢九霄从未经历过也从未见过的,他自小长在燕京,见惯了日夜笙歌,猛然换个环境,说突然习惯是假的。
他换了衣裳出去,陆乘风还在忙,这种时候他一向不打扰,一个人吃了半碗粥,进了最里侧的床榻上歇着。
谢九霄盯着帐顶,看不见月光,就连床也是硬——
恩?
谢九霄侧过头,摸了摸竹席下面,察觉不对劲,坐起身来掀开一看,愣了愣,下面不知何时已经铺上了一层垫子,比起昨日来已经算得上是软和。
谢九霄摸了摸,放下竹席时眸色几经转变,轻轻叹息。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他若是发现了还好,若是没发现肯定也不会说,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将自己捏得死死的。
陆乘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人坐在床上发呆,疑惑着道:“发什么呆?”
谢九霄幽幽看过来,将陆乘风看得一乐,脱了外袍上床,将人挤到里面:“这幅神情是什么意思?”
谢九霄说:“你几时命人垫的褥子?”
“也就刚刚,你昨日不是嫌这儿的床铺太硬了吗,倒是我疏忽了,你应该睡不惯这种硬床,现下可还行?”
谢九霄说:“好多了。”
陆乘风倒下头:“那就好。”
谢九霄俯下身,离得人很近:“你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吗?”
天越来越热,肃北天干,陆乘风松了松襟口:“闲话?我像是在意旁人说闲话的人吗?这世上就连至高无上的皇帝背后都会被议论,我被说闲话不是很正常吗?”
谢九霄笑:“你的想法可真豁达。”
陆乘风闭着眼笑:“就当你在夸我了。”
陆乘风等了一会,感觉到谢九霄没动,睁开眼:“睡不着?”
帐中并无烛火,外面隐约一点火光照出人大概的模样,谢九霄说:“其实我今日偷偷去了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