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烟被找到后生了场大病,整个人烧得没力气。加上脚上的再度扭伤,她在医院里整躺了整整十七天才算恢复过来。
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苏春烟有时意识昏沉,有时又格外清醒。昏沉的时候她就开始做梦,梦到付而秋和自己约会时的美好场景;清醒的时候就对着天花板发呆,回想着自己到底在蓝鸟和日记本上写下了怎么样的内容,是不是还有能够挽回的余地。
徐语慧在找到她的那一刻再度没收了她的手机,医院的这十七天过得和锁在苏宅里没什么区别,苏春烟还是不能和外界取得一丁点联系。
在第十八天的时候,医生终于宣布她可以出院。
苏春烟换了件衣服就要朝外走,徐语慧喝止住她:“站住!你要往哪里去?”
苏春烟步调不停,根本没有回答她这句话的意思。
徐语慧忍无可忍:“你是不是还想去找付而秋?告诉你吧,她已经退学出国了!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苏春烟的步子停住了,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徐语慧。
徐语慧避开她的视线,语速极快地说道:“总之你别再想她了,好好学习,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说完,徐语慧逃一般拉开房门朝外面走去。三清道祖呀,告诉她,她做得没错吧?可若是她做得没错,苏春烟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苏春烟静静地站在床前,消化着徐语慧刚刚的话语。
良久之后,她忽然把自己的所有书本快速塞进书包里,朝着学校方向奔跑过去。
她要去找宋娆!如果还有谁能帮她和付而秋见上一面,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宋娆!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和付而秋见上一面?”宋娆神色古怪地看着苏春烟,想说些什么,强行忍住了。
“对,娆娆,我想麻烦一下宋叔叔动用在警局里的势力可以吗?求求你了,就帮我一次,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苏春烟虔诚地望着宋娆,这是她第一次求人,第一次如此卑微地恳求着自己的发小。
“可以是可以。”宋娆不忍心看她现在的样子,转过视线,“但按照徐阿姨的说法,她既然已经离开,说不定人已经在国外了,茫茫人海,就算是我爸也不一定能够帮你找到她。”
苏春烟怔了一下,选择性忽略她后面的话语:“好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等和付而秋和好之后我请你吃饭。”
宋娆顿住了,没有接她这句话。
快要上课了,苏春烟茫茫地朝外走,宋娆忽然叫住她:“苏春烟!”
苏春烟停住脚步,宋娆望着她,忍不住语调放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叫我别叫付而秋担心。”
现在的样子?现在什么样子?
苏春烟一边走脑海里一边回想着这个问题,正好路过一块光滑的玻璃镜面,苏春烟走上前照了一照,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这还是自己吗?
头发枯黄没打理,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嘴唇干涸,面色蜡黄,眼神憔悴,眼下还挂着大大两个黑眼圈。任谁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苏春烟恐怕都要愣上一愣才敢把她和以往那个活泼可爱、精灵般似的苏春烟联系起来。
那天下午,苏春烟站在镜子前站了许久许久,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苏春烟照常来到教室上课,梳顺了头发,修葺了眉毛,还在唇上涂了唇油,虽然气色依旧不佳,但整个人看着精神了许多。
苏春烟在课间休息时间找到陆放,将他约到空旷的无人处:“你和林稚知是怎么回事?”
陆放像是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双手插在兜里,很是少年做派:“我和林稚知上学期就在一起了,她很真诚、善良,也很努力、上进,我被她身上美好的品德吸引,在连续几个月的追求之后,她同意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明明脚下是平地,苏春烟却觉得眩晕得自己快要站不住脚:“那你和她为什么不公开?”
不止是不公开,陆放和林稚知在一起时简直称得上小心翼翼、花式掩盖,若不是这样,就算苏春烟再傻也不可能毫不怀疑他们二人。
陆放有点无奈:“稚知她有点不自信。”
因为自己长得平凡,因为自己的成绩不够好,因为陆放是帅气的校园王子,因为陆放是年纪前三的优秀学霸,所以……不自信、害怕别人说配不上。
“我已经跟她沟通过了,她正在努力克服这种不自信,虽然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但我相信她会有内心坚定强大的那一天的,到时候,我们会大大方方地向大家介绍我们的关系。”陆放看了苏春烟一眼,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说起来,她还曾经拜托过付而秋帮忙掩护。”
原来人觉得极致荒谬的时候,是说不出来任何话的。苏春烟脑子乱糟糟的,艰难地消化者这些内容,她恨林稚知自卑,恨陆放不告知自己,恨宋娆瞎出主意。
但其实最恨的,是没脑子也学不会说实话的自己。
苏春烟扶住旁边榆树的树干,这才感觉眼前满目的灰色麻点变得清晰。有些话虽然晚了,但苏春烟决定从现在开始坦诚:“陆放,我喜欢过你。”
陆放沉默了许久,久到苏春烟觉得奇怪,他才生涩地开口:“苏春烟,我喜欢过你,但是你不喜欢我。”
“什么?”苏春烟感到不可置信,“你喜欢过我?你明明”
陆放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喜欢,谁会从小到大身边一直带着个跟屁虫?如果不是喜欢,谁会在每一个夜晚耐心安慰天马行空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