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乔幽没听清他前面说了什么,只听进了‘负责’二字,手上动作停住,一直埋在楚默离颈窝里的脸,往他这边转了点。楚默离感受到,侧转视线。两人视线近距离交汇。楚默离呼吸和心跳依旧无法自控。两人无声瞧了两息,水乔幽放开了他的衣服,眼睛重新闭上了。楚默离愣怔,“……阿乔。”回答他的水乔幽是平稳的呼吸声。他手上的力道试着松了点,她的手落在了他腰边,许久都没再乱动。楚默离瞧着她被发丝挡住一部分的侧脸,心情愈发复杂。还未恢复,她压着他的腿又换了个姿势,使得他瞬间回神。知道喊她让开是不行了,等她不动了,他自由的手试图将她挪开一点。不曾想,他人刚挪动一点,水乔幽空着的手就按着他肩膀,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他想将被她压着的手抽出来,她手上力道立时加重。水乔幽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半湿不干的头发贴在脸上不是很舒服,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想要将头发蹭开,脸几次挨上了楚默离的脸。发现蹭不开后,她干脆又换了个地方,头又挪回了左边,依旧侧脸对着楚默离,带着酒香的呼吸,全喷在楚默离脖颈间和脸上,还有几丝不听话的发丝也落在了他的脸上,让楚默离呼吸变得更加凌乱。她这样动来动去,腿却一直在那一块。楚默离心里百感交集,几次想起身,又都被她不悦地精准压制。感受到血液直往下涌,他也不敢再动了。他不像她,一点都睡不着,盯着她侧脸看了一会,还是又喊了她一句,“阿乔。”水乔幽未做回应。他没管她是不是睡着了,声音放轻,“你姓什么?”趴在他身上睡着的人,安静如旧。楚默离继续问道:“你家人,怎么唤你?”楚默离以为她早就睡熟了,这些问话,并没有指望她回答。就在他准备问下一问时,她却忽然出声了。“阿乔。”声音不重,吐词却很清晰。楚默离垂眸仔细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并未睁眼。“你父亲姓什么?”水乔幽眉心微蹙,两息过后,她头抬起了一点,略带迷离的目光斜视着楚默离。蜡烛还在烧着,楚默离将她的眼神看得很清楚。他感觉出,是个嫌弃的眼神。就在他以为她清醒了的时候,她又闭上眼睛趴回了原地。楚默离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她重新恢复安静,凑近她耳边,跟着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士?”水乔幽听到了,顺着记忆回他,“西……”张嘴还没发出声,觉得好像不对,西都似乎早就改名了。“原阳。”楚默离听着,话语停了下来。他盯着她的侧颜看了良久,才重新出声,“你和夙沙月明,何时认识的?”水乔幽像是又睡过去了,不再回他。他并不执着她的回答,慢声发出下一问,“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水乔幽吹了口气,想将垂落在脸上的头发吹开。发丝飘动,遮挡了楚默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楚默离想帮忙,她仍和之前一样,迅速压住他的手,不准他动上一点。楚默离看她无意中露出的不容他人违抗的气势,妥协了,不再管她那作乱的发丝,顺着先前的话问道:“你在肃西山住了多久?”水乔幽不再有声。“你和他,在肃西山,可有见过?”楚默离本以为她依旧没听见,“水。”“没有。”趴在他身上睡着的人,突然又吐出两个字。楚默离话语停下,看出她其实还是没醒,将刚才的话续上,“水家和离人庄,有何渊缘?”他与先前一样,虽是在问她,却并不对她的回答抱有期望。等了一会,也未听到她的声音。他一动,她就将他按住,他也起不了身,侧脸望了她一会,也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耳边响起她有点含糊的声音。“夙沙的先祖夙沙林栖曾经做过连逸书的护卫,连逸书死后,夙沙林栖就留在了离人庄。”“那他们和水家?”“他们和水家没有关系。相传,夙沙氏是黄帝重臣,他们的后人,以此为傲,不屑与世俗之流为伍,后来连逸书救过一次夙沙林栖,他为了报救命之恩,才会跟着他。”她说得很清楚,不像是随便乱说,也不像是在说谎。楚默离沉思片刻,又轻声问道:“那你和夙沙月明呢?”水乔幽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滞缓两息,“我和他?”“你可有想过,嫁给他?”楚默离问完,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放慢了些。接下来的两息,似乎被无形的手拉长了。好在,这两息过后,水乔幽又出声了。“不会。”楚默离放慢的呼吸没有急着恢复,他紧接着小声在她耳边问道:“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你?”“嗯。”他这句话有点长了,水乔幽迷糊的脑子,暂时有点跟不上。“这么久了,你……”话说一半,他看着她,想起以前她说过的话,话语又停住了,一息过后,他换了话语,“没事了,你睡吧。”水乔幽没听到后续,也懒得多想,“哦。”楚默离没再问她什么,水乔幽也不安安静静地在他身上趴着,不再有声。过得久了,她也习惯了楚默离的心跳声,虽然内心依旧觉得它吵,却也没再挪过地方。只不过,楚默离但凡有一点动作,都会被她压制,她不允许他动一点。多次尝试之后,楚默离不再做无用之功。可是,瞧着她安稳睡着的模样,楚默离是一点也睡不着,透过昏黄的烛火,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着。水乔幽脸上的发丝,慢慢变干,随着彼此的呼吸,逐渐和楚默离的头发纠缠在了一起。楚默离瞧见,觉得甚是有趣。因为醉酒,水乔幽这一觉睡得很好,一直到窗外明亮,才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手先动了一下。片刻之后,觉得手下的感觉怪怪的。她睁开眼睛,想要扭头去看。“醒了?”脖子还没转动,耳边听到声音。她动作随着声音停住,眼皮抬高了一点,见到了一张放大的脸,看上去有点眼熟。楚默离瞧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可有哪里不适?”头有点重,脖子有点痛。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水乔幽撑起身,“你怎么在这?”楚默离默了一息。“昨晚的事,你又忘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昨晚?水乔幽被他的眼神看得更加困惑,撑着的地方手感愈发奇怪。她目光逐渐下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撑在了楚默离裸露的胸口上。她再看向楚默离,整个人愣住。昨晚上她换的衣服是楚默离的,尺寸对她来说,有些偏大。一晚上,她又好几次在他身上挪换地方,衣服早已不再整齐。殊不知,她这一撑,交领衣襟就往下坠。里面的风光,猝不及防进入了楚默离的眼睛。楚默离也有点发怔。反应过来,想要偏头躲开。“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水乔幽的质问响起,他的动作又顿住了。“……阿乔。”他和她陈述事实,“这是我的床。”水乔幽想动手的动作缓住,是吗?环视一周,好像的确有点陌生。这一圈看下来,她还注意到了,楚默离还有一只手被自己压着,腿也被自己压着。再看他的衣服,甚是……凌乱。尤其是,腰间寝衣外衣都被撕破了。看到他那被撕扯开的衣服,水乔幽脑子里响起了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随即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好像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脱人衣服,是要负责的。”水乔幽目光在他那破裂的衣服和自己的手上来回看了两遍。难道……感受到楚默离在看着她,她放开了他的手,撑着他胸膛的手,缓慢挪动,帮他把散乱的衣襟稍微整理了一下,准备下床。手才从他身上提起,注意到了自己胸前。她只穿了一件衣服,垂落的衣襟里,什么都没有。她目光向上抬,对上了楚默离有点不自在的眼神,瞧见他有点发红的脸。从他那个角度看,她身前的风光,可以说是一览无遗。她身下也只穿了一条丝绸寝裤。楚默离望着她的动作,想要解释,“我……”还没说出第二个字,压在他身上的水乔幽改变方向,滚去了里侧。她人还没完全挪开,脚就踢向了他。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的楚默离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踢。昨晚因被水乔幽压着,楚默离的小腿在床沿外吊了一晚上,身体飞出去,楚默离反应过来,想要稳住自己,他这时才发现,双腿早已麻了,根本不听使唤。他努力起腰,脚着地,上半身抬高。踉跄退了两步,腰撞在了离床头三步远的高几上,人才勉强扶着它后面的墙壁稳下来。他腰刚好撞到高几的角,疼痛上来,超过了腿麻的不适感,说不出话来。水乔幽则在短时之内,拿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早已起来的时礼,就在外面院子里,听到了楚默离房里的动静。他下意识就要过去查看,前脚刚落地,想到他房里还有个水乔幽。他再想刚才听到的声响,好像也不是特别大。迟疑少时,没听到楚默离唤他,他稳住了心神,当做没有听到。楚默离捂着腰,见水乔幽坐在床上冷冷看着他,他也没动气,安抚她道:“你冷静点。刚才,我。”他想说,他不是故意要看的。但是,话到嘴边,意识到不管是不是故意他都看到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似乎更不对。,!水乔幽瞧着他没说话。将他踢出去时,她想起了一点昨晚上的事情。昨晚下了雨,袁松让她过来看看他是否平安,她到的时候,一身都湿透了,他拿了衣服给她让她换,她没换。可是刚才那一眼,她就留意到她现在穿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楚默离嘴边的话语滚成两个字,“抱歉。”水乔幽扯着被子,赤脚从床上下来,扫到了那些还在地上的衣服,三步就到了他面前,“我衣服谁换的?”“……这事你也不记得了?”水乔幽听他这么反问,意识到不是他。楚默离按住痛处,看到她的脚,又赶紧飘开视线,“你再想想?”水乔幽盯着他瞧了一会,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你自己换?”她听到开门关门声,见屋里没有人,自己动手换了衣服。换完之后,她看到床,就走了过去。楚默离通过她的眼神的细微变化猜测,“想起来了?”水乔幽眼神立即恢复正常,转身去捡地上的衣服。楚默离瞧着她默不作声将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知道自己猜对了。缓了口气,想要站直身体。站到一半,瞥见自己身下。刚才无意间看到的风光,让他又一次受到了影响。他连忙拉了一下衣服,撇头见水乔幽没注意到,若无其事地靠回到墙壁上。才靠稳,水乔幽回过头来,声音语气恢复如常,“我要换衣服。”两人对视一息,楚默离会意过来,想扯好衣服站起来出去,想起衣服被某人给扯破一大片。水乔幽看到他动作,视线往旁边转了点。楚默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人忽然就坦然了,在心里笑着叹了口气,快速到柜子里随便拿了件外衣穿上就出了门,将房间留给她。水乔幽听到关门声,将手里衣服搭在屏风上,被子扔回床,垂眸扫了自己一圈,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楚默离的衣服,对她来说,尺寸不合适,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没干透,却也勉强能穿了,她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楚默离的房间开门声一响,就在院子里等着的时礼,立马跑过去,正好看到楚默离关上房门。“公子。”楚默离听到声音,想去揉后腰的手放了下来。时礼的注意力却落在了他看着有点僵硬的步伐上,“您的腿怎么了?”:()日暮醉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