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段宝银本来就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等被沙哑的鸦啼吵醒,晨光虽已熹微,天边却还挂着一轮浅淡的月牙,正好落在群山的边缘,像一朵从山坡上长出来的月亮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又揉了揉脸,半晌才回过神来——师父和师兄昨晚都下了山!
段宝银一下子清醒了,挣扎着飞快地坐起身,环绕四周看了一圈。
她的屋舍还是和昨夜睡去时一样,一桌一椅一榻,还有一个摆满了发钗和首饰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
“师父!”段宝银下榻,喊了一声,“师兄!”
周围静悄悄的,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心不由得有些慌了起来。
“哎哟,是谁一大早就要找师兄啊?”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影半倚在门框边,逆着光的发丝在风中飘扬,“这才几个时辰,想师兄想得懒觉都不睡了?”
见到来人,段宝银当即惊喜道:“师兄,你回来啦!师父呢?”
“我说怎么剑会丢了呢,原来是师父在路上遇到歹人,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一文钱都不剩不说,还受了点小伤,现在在隔壁敷着药呢。”师兄惋惜地耸了耸肩。
段宝银扒拉了两下头发就要出门:“我要去看看师父。”
师兄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双手抱臂道:“那边还有别的人,你洗漱一下再去。”
“别的人?”段宝银皱了皱眉。
“对,别的人。”师兄点了点头,“你可是我师妹,别给师兄丢人。”
段宝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先去依着师兄说的,先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匆匆去了师父的屋舍。
一踏过门槛,她果然就见到了师兄口中的“别人”。
师父躺在榻上,腿上绑着绷带,师兄正在给他的手臂上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和师兄年龄相当的少年少女。
几人原本正在聊天,一见到段宝银出现,中年男子就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段老,这就是你二徒弟?”
师父一边对段宝银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好得很,一边答道:“不错,我这二徒弟如何?”
“段老的徒弟,自然都是好得没话说。”中年男子赞叹完,又对段宝银亲切道,“妹妹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段宝银长这么大,除了师父和师兄之外,记忆里就没见过别的人,此刻对眼前身形高大的陌生人非常恐惧,一时竟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我师妹天生胆小,还望宗主不要见怪。”师兄立刻道,“我叫段宝令,她叫段宝银。”
陌生少女想了想,问段宝银:“你们也是兄妹吗?”
段宝银鼓起勇气,用力点了点头。
“你们的名字好像。”陌生少年颇觉有趣地说,“这是怎么起的?”
中年男子也好奇道:“是啊段老,宝令宝银——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寓意么?”
师父咳嗽了两声,笑着说:“这个嘛。。。。。。当初宝令刚来的时候,我抓耳挠腮想不出取什么名字好,就在案上放了好些东西让他抓周,结果他摸到的是个令牌。”
陌生少年道:“所以宝银妹妹拿到的是银子?”
师父哈哈大笑两声,摇了摇头:“不,她抓周的时候,宝令正好在旁边看着,腰带被抓了个正着,差点就被当场扯下来,顿时脸都黑了。”
段宝银:“???”
师兄:“。。。。。。”
师父继续怀念地回忆道:“名字跟腰带有关总是有些不雅,只好让她再抓一次,这回宝令可是躲得远远的。。。。。。”
师兄的脸有些红了:“师父!”
“哎,小屁孩的那点事儿有什么讲不得的,无非就是你那条腰带太金贵被看上了——行行行,不说了,总之好在没再出什么岔子,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宝令,终于是放弃了,转而去抓了把雪花纹银。”师父说起这些,侃侃而谈道,“这个倒不错,名字也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