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沧澜一身月白暗绣竹纹的曳地长裙,一条坠着珍珠的腰封将身姿勾勒得分外妖娆,墨色如瀑的乌发被高高束起挽成云髻,两支樱粉的海棠步摇成了整幅画卷中的唯一艳色。
只是美人面容清冷却将所有的旖旎沁上了一层寒霜,恍神间,沧澜已经走到了凌湛眼前,美人脊背挺立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行了一个礼,声音空灵像极了不染纤尘的仙子,“沧澜见过丞相大人。”
凌湛听到她的声音缓过神来,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多谢大人。”沧澜不卑不亢的回复,就好像此刻面对的不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凌湛。
凌湛眼神深邃的凝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久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知死活的女人。
偏偏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凌湛心中冷哼一声,这胆大包天的女人简直比自己还能装!
凌湛不出声沧澜就这样垂眸静立,安静的像是一株幽兰。
“知道本相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沧澜淡漠依旧,“沧澜不知。”
凌湛闻言刚消散的郁气又卷土重来,不知不觉间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听说你迷惑了本相的公子,缠着他给你赎身?”
沧澜闻言秀眉微蹙,一副不解的样子,“回相爷,小女不知相爷所说之事,所谓赎身更是无稽之谈,这期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望相爷明察。”
凌湛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只是聪儿一厢情愿而她并不知情,这个结果本来也和自己派人查到的没有出入,只不过一看到这女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格外刺眼,让人生出一种恶劣的破坏欲,想要打破她所有的理智冷静,让人想要看看古井无波生了涟漪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凌湛一舒衣袖,原本疲惫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兴致盎然的雀跃,就像找到了一个能挑起自己心绪的有趣物件。
“误会?若真是误会你怎么不敢抬头,还是说你在心虚?”
凌湛就是想要打乱沧澜的淡定自若,果不其然,美人闻言一怔,娥眉紧蹙,像是被极大的麻烦困扰住了,脸色变了又变,清冷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在心中挣扎片刻终于缓缓抬头露出清丽出尘的仙人之姿。
这是凌湛第一次近距离的凝视这张海棠秋面,果然这沧澜以前一直在人前藏拙,许是上次在宫中献舞暴露了真容,也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索性就顶着这样一张脸直晃晃的出来,倒连面纱都省了。
即便抬起头可是沧澜就像在是和凌湛较劲一样,眼神只盯着地面就是不看他。
凌湛简直都要气笑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遇见过这样不待见自己的女人,不仅不曲意逢迎甚是对自己避如蛇蝎,他凌湛到底何时成了如此让人生厌之人,士可忍孰不可忍!
“抬头看着我!”
冰冷彻骨的声音萦绕在寂静无声的大厅里,不容置疑的口吻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沧澜强稳住心神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怯懦。
无助,委屈,恐惧一瞬间在眼底闪过,再抬眸一切又都化为乌有仅剩冷漠。
一双阴鸷眼睛对上了她清冷的双目,强大的压迫感直击神魂,只有沧澜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强迫自己在他面前不落下风。
此时的两人,一个坐在高台一个立于下首,明明实力悬殊却又难分胜负,凌湛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种奋不顾身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