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苏晋觉得自己又回到先时逃命的路上。
身后有追兵,有喊杀声,朱南羡换着她坐在马上,飞快往前奔。
马身颠簸,周围都被他的气息包围,摇荡途中越行越快,却怎么都穿不过湘妃色的樱雨。
樱瓣飘飘荡荡,轻柔地触碰在她的睫,她的唇;骏马却疾,却烈,却狂放,载着她,一路刚柔并济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终于摆脱了追兵,到了水边,朱南羡高喊一声“船家”,拦住她的腰却不是要往船上跃。
一阵飓风将樱瓣卷起,将他与她卷入半空,卷入云端,卷入星星点点浮着灯的河水中。
苏晋整个人都是迷离的,一时辨不清天上人间,再忍不住,唤了一声:“陛下……”
他既是先帝,自然依旧是陛下。
但他不愿做陛下。
朱南羡撑在苏晋上方汗如雨下,早已情难自禁,还要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说:“阿雨,唤我的名。”
苏晋整个人要化成水,听之任之,轻唤:“南羡……”
声线柔如春日雨,简直要将他这浑身烈火包裹,再炸开。
朱南羡坐镇过天下,统帅过三军,在沙场浴过血,也曾身陷夺储的明谋暗斗,攀上过这天下的九霄之巅,也一朝跌入过尘埃。
他自问无所惧,不畏死,然今时今日,只听她这一声唤,刚刚炸灭的火又蓬勃燃起,自暴自弃地只恨不能将此生都葬在这。
窗外的喧嚣不知何时淡了,明月越来越亮,月辉洒入户内,照亮一地凌乱的衣衫。
喘息声无休止,到后来,连月色都轻了,又一回渐停渐止,整个被衾都被汗液浸湿。
朱南羡俯下身去揽苏晋,怀里的人早已柔弱无骨,发丝沾了汗,贴在颊边,双眸闭着,轻轻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