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与沈奚四下看了看,正欲去淇妃昔日的寝殿里找找证据,谁知才走了几步,足下便传来一阵阵“喀嚓”的脆响之声。
这声音在这寂然无声的夜里听来格外渗人。
苏晋与沈奚同时朝地上望去,这才发现从旧殿檐下一直到院中的小池水边,尽是一团团黑乎乎的,纷乱不堪的事物。
沈奚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团黑物,照在月色亮处一看,原来竟是几张黏在一起的,没被烧干净的纸钱。
原来这旧殿里,满地都是这样烧给死人的纸钱。
可明明七月的中元节还没到。
苏晋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说这纸钱会不会是……”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忽听得院内传来一声细微的铜锁响动的声音。
沈奚眉头一蹙,当机立断地拽了她的手腕,二人一齐避去了一处高墙之后。
延合宫的故所不大,前院更是四方敞开,若不是夜太沉,月色幽微,放眼望去其实一目了然。
不多时,铜锁被打开了,东侧的小门处清晰地传来“吱呀”一声,门后头提着灯走来的是两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是淇妃与她的婢女。
原来延合宫的新殿与故所之间以东侧一条甬道相连,甬道尽头便是淇妃方才推开的那道小门。
夜风来袭,卷起漫天焦黑的纸钱,淇妃挺着肚子,独自拎着篮子看了一会儿,走到小池塘边,在婢女的掺扶下,慢慢扶着腰跪坐下来,从竹篮里取了几张新的纸钱,借着灯笼火点燃,任那火苗直直要吞到她指尖了才放开,凄恻恻地叹了一句:“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罢。”
苏晋愣了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看向沈奚。
沈奚点了一下头,片刻后,他又抬起手指自唇上一比,目光往外头微微一扫,示意再听下去。
“我不愿害你,你疯了已经很可怜了,但你与佘医正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秘密……我其实劝过他的,我想为孩子积积德,自怀上他,他已造了太多杀孽……但他不肯,他说你们不死,一旦让我发现,死的就该是我,该是这孩子,该是他了……”
淇妃说到这里,声音已低徊啜泣。
一旁的宫婢劝道:“娘娘当心身子,待会儿七殿下来了,若看到娘娘这副样子,又当斥责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