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忽然纵身,在树干上借力,跃上一根粗枝。
枝头像是有甚么东西被惊落,朱南羡一手攀住一根枝丫,一手卸了腰间长刀,足尖点在粗枝上,倒身而下,伸出刀柄接住那被惊落之物。
竟是一只拳头大小,毛都没长齐的雏鸟。
朱南羡单膝立于粗枝之上,将雏鸟置于掌心,俯下身伸出手:“岁末天寒,候鸟南飞,它虽被遗下,却独自挺过这些日子,是一只福鸟,送给你。”
苏晋又抬目看他。
一双修眉下的眼极好看,眸子里淬了星一般明亮,又带着温柔的笑意。
苏晋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伸出双手。
朱南羡小心翼翼地将雏鸟放于她掌心,又道:“你读书多,为它起个名字。”
她的手有些寒凉,那鸟儿离开朱南羡温热的手掌,竟像打了个寒噤似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又呆头呆脑地四下张望起来。
苏晋的唇角噙起一枚极淡的笑意,低垂的眸子里流转着素日少见的轻柔笑意。
她认真想了想,抬起眼来轻声道:“微臣想将它唤作‘阿福’。”
苏晋儿时寂寞,少时流离凄苦,这是许多年后,她伶仃了小半生的眸子里再没了燎原的灼灼火色,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明媚的淡泊春光。
朱南羡心如擂鼓,却一时移不开眼去,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他才垂下眸子,忽见她别在腰间的匕首,愣了愣才道:“你还带在身边。”
苏晋看了眼他目光的方向,低低应了句“是”,然后她忽然忍不住道:“微臣听说,这把匕首对殿下极其珍贵,因此时时带着,不敢怠慢了。”
朱南羡移开目光看向一旁:“你听谁说的,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
苏晋道:“是听沈青樾沈大人说的。”
她抬眸,看向朱南羡:“他说,殿下每回揣着这把匕首去吃花酒,桃花运都好。”
朱南羡怔了半日,须臾,垂下眼睑低声道:“他的话你也信。”
说着,想起苏晋方才微凉的指尖,伸手解开氅衣的系带,自树上一跃而下,兜开墨色大氅罩在她身上,微抿着唇才道:“本王至今,是去过两回那种地方,但只在门厅坐了坐便走了,带匕首,也只为了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