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曾文冲一行人,差不多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甚至有人被冲击波直接震晕了过去。面对这种局面,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程大林一行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会一味的去拉人扶人。“别拉别拉,拉到伤口了……先检查下伤口。”“别把我翻过来,没看到我背上都受伤了吗?扶我坐起……哦……我屁股也伤到了,扶我站着扶我站着………啊啊……”在程大林一行人的手忙脚乱和曾文冲的手下哀嚎怒骂中,人总算一个一个的回过了神来。曾文冲摇了摇还有些晕呼呼的脑袋,刚刚他跳起来的时候,受到冲击,头直接撞在了石头上。“嘶……”曾文冲刚准备伸手摸下额头,一抬右手,手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疼。转头一看,借着身边警察的手电光,看到自己小臂的衣服上破了个洞,周围已经被染湿了。“你们有没有带药和工具?帮我清理下伤口。”旁边的张小四闻言,摇了摇头,回道:“长官,我们没有带这些东西来。”“哦……对了,你们是哪个地方的警察,怎么在这里?”刚刚交战的时候来不及多想,但现在曾文冲意识到了不对劲。计划中,警察是负责封锁第二道防线的,就算他们听到动静围了上来,那也不至于只有这么几个人才对,而且如果来自第二道防线,那他们情报组的人应该也在才对。还不等张小四回答,程大林抢先一步开口道:“曾长官,我们是小东门外朱家圩的警察,是奉林长官命令来协助你们的。不过因为没有在铁路边追上你们,找到第一防线时你们已经布置好了,我们便上了象山这条小路来布防了。”听程大林这么一说,曾文冲想起了怎么回事,他们行动的最后时刻,林文华确实把这事给他提过一嘴,只是他没有太在意。虽然程大林并没有说他们为什么上象山了,不过曾文冲也猜到了,肯定是自己没提醒手下,手下人把他们赶走了。不过既然程大林没有提,曾文冲也不会自找没趣,于是笑着拍了拍程大林肩膀,笑道:“不错不错,脑子转得挺快的,这次抓到周世海给你们记一功。”“不敢不敢,曾长官,还是我们太担心,熟悉这里都不敢进树林去堵人……”“行了,别说这些!”曾文冲打断了程大林的话,苦笑道:“你们进去也没用,打到后面谁还需要认识什么路?就是蒙头追着人冲罢了。你们在这里堵得刚刚好,一路追下来,我身边就剩这五六人了,身体快到极限,子弹也打得差不多了,唉……”“唰唰……”曾文冲探了一口气,就听到对面树林中传来了大部队包围上来的唰唰声。没多大一会儿,王鹤峰便带着人摸出了树林,就看到了曾文冲一伙人的惨状,立马招呼人帮他们清理伤口治疗。此时的曾文冲一行人,和野人没有什么两样,全身上下到处是灰土和污渍,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的,不少地方还在往外渗血。这么狼狈,一部分是刚刚的爆炸造成的,另一部分是在林中横冲直撞搞出来的。王鹤峰亲自给几人检查了一遍伤口,确定没有致命伤后,才来了曾文冲身边,问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身上都是伤。还有其他人呢?是没有跟上掉队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折损弟兄?”听到王鹤峰一口气提出了这么多问题,曾文冲苦笑道:“伤是刚刚那家伙拉雷没躲及,伤到了,还有一些是在林子里被划伤的。跟上来的就我们这六七人,其他的不是受伤了,就是在照顾运送伤员。”王鹤峰听完,皱起了眉头,又问道:“那伤亡情况怎么样?有多严重?”曾文冲闻言,回道:“送下去的伤员可能就有十几个了,有中枪的,有被手雷炸伤的,还有自己摔倒的。最严重的,是一位兄弟的脚被手雷炸了,可能进了十几弹片,我已经让人紧急送医了,命应该能够保住,就是不知道腿能不能保。至于其他兄弟,虽然丧失了战斗力,但伤并不致命,应该是这个人故意所为,分散我们抓捕的力量。”“没有牺牲就好啊,伤这些不用担心,直接送南京最好的医院,全力救治。”“谢谢组长。”“谢什么谢?在我面前少说这种话,我问你,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放大烟花?”听到这话,曾文冲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呢,连忙开口道:“组长,用你们的帮忙放一下,我这边的在追捕中遗失了。”王鹤峰听了,转头让手下,拿出了个比之前曾文冲他们放的还大的烟花出来,引燃。“啾……嘭……”比之前还要大的烟花,从象山接近山头的地方冲天而起,动静吸引了所有还在赶路的人,停住了脚步。这种大烟花,是林文华他们砸开烟花铺意外找到的,专门用来在围捕成功后通知其他人的。,!毕竟他们此次行动在野外,又是大晚上,相互间传递消息是件麻烦的事情,只好选用这种办法。其他参与围捕的人,见到这个信号,立马停下了脚步,开始召集周围人整队往回走。而此时的林文华廖廷辉及沈松三人,已经来到象山半山腰,见到信号后也开始往回撤,只是他们的手下并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倒不是掉队了,而是上象山时遇到了曾文冲的手下,帮着他们往回运送伤员去了。等将曾文冲他们的伤口处理好,王鹤峰便带上人,或是搀扶,或是砍树做了临时担架,抬着伤员下山。当然了,王鹤峰也并没有忘记周世海,对他的尸首检查了一遍之后,也让人带着下山。刚下了山,就已经有轿车卡车在路口等待,将伤员和尸首放到车里,其他人也上了车,往南京城方向驶去。…………………………今天晚上南京城那么大的动静,不少人被惊醒后,就入不了眠了。金陵大学外的崔曙农家中,崔曙农站在窗后静静地往外看着,思绪飘向了远方。沈佩英给崔曙农端来了一杯茶,问道:“老崔,你不是说今晚的行动不针对我们吗?怎么还在这里忧心忡忡的?”崔曙农闻言,苦笑道:“能不担心吗?光特工总部这一个特务部门,就已经让我们疲于应对了。现在又出了军事情报处,看今天这情况,直接从城内打到城外,动静都和上次差不多了。日本间谍的情况,我从沈培新那里了解过一些,我们要对付起来都非常棘手。军事情报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发动两次这么大规模,针对日本间谍的行动,如果说上次是有林默他们在,那这一次就实打实由他们发动了,这也足以说明他们不容小觑。”沈佩英听了,笑道:“老崔,我看你就是在那里瞎担心,日本人有日本人的厉害之处,我们也有着我们的长处。两者之间的行事方式并不相同,军事情报处对付日本间谍厉害,并不代表他们对我们有那么厉害。我们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军事情报处的事汇报给上级,上级自然会去处置。”听到这番话,崔曙农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说的对,确实是我操心得太多了。”说完,崔曙农摇了摇头,妻子的一番话,让他想清楚了一些事,他的任务,是带领南京的同志为中央提供情报物资的支持,对付特务并不是他的任务。这些事情,党中自然有专门的人和部门去处理,他只需要将情况提交上去即可,由上级派遣专门的人去处理。想通了这些,崔曙农的心中舒坦了不少,喝完了茶,便转身回了卧室,安心地躺了下去。而被吵醒的钟河清,就没有崔曙农的心情了,阴沉着个脸,坐在书房中,看着桌上的电报。这是刚刚上海特高科紧急传讯到他手上的,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查清事情,上面还附了一个日谍小组的大致情况。钟河清哪里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这动静,对付的肯定是他们自己的人,这让钟河清心中十分窝火。现在的钟河清,恨不得一脚踩在坂井的脸上,辱骂一通废物。对于这种帮人擦屁股的事,钟河清衡量一番后,决定不去做。现在他这里还有着个麻烦没有解决,如果现在贸然行动,很可能会让他的计划横生枝节。而且他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孙永宁刘奎朋和陆绍庭都不在,他现在就和光杆司令差不多。特别是陆绍庭手下那些人,并不是由他直接统领,他根本不熟悉,如果使用些生手去打探,一个不注意,就会让他栽进去。何况他现在,也没有理会上海特高科的必要,特别是坂井,如果说上次的事上面还有人保他,那现在肯定没有什么人还愿出手了。毕竟如果说,出一次问题,可以说成意外,那接连两次,就值得细细思考了,何况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至于上海特高科,钟河清知道,他们需要自己查清上次的事,以及进行报复行动,就是自己不听令,他们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哼……”钟河清冷哼一声,取出火柴,将桌上的电报,烧得一干二净。:()谍海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