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戏里…遇见帮过自己的英俊男子,都叫恩公。”
张玉哈哈大笑,笑得这十三四岁、未经世事,只对好看有着模糊认识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了想,换个称呼。
“那叫……大叔?”
“有这么老吗?”
张玉摸着自己这几夜冒出的胡茬,方才洗剑时,忘记刮了。
他笑道:“随你吧,伱要去刘家馄饨铺吗,我送你过去。”
“多谢大叔,但破晓前的生意,可不在上游摊棚里。”
“那在何处?”
小姑娘眯起那双月牙眼,略带几分骄傲地笑道:“在流金河下游的聚宝码头!”
张玉心中惊讶,看向她身上的单衣,肩头磨得白,刘海儿让汗水贴在前额,“那可得有五里地啊,你往常都这么挑着去?”
小姑娘点头笑道:“再过两个月,我可以换一辆推车了。”
张玉举着馄饨挑子,沉默地跟在后面,他没有问小姑娘为何在此年龄挑起生活的重担。
“大叔会武功吗?”
“算是会一点吧?”
“那你是做什么的?”“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唱戏的?”
“不是,我之前……应该也算你的同行。”
“做小食生意的?”
张玉点头道:“骑着马给人送小食。”
她点头道:“哦,那叫索唤,大户人家会叫的,不过骑马送的少。”
两人走出了两里地,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未如此轻松过,抬头看了眼,月色下,男子长的丹凤眼、弦月眉,颌下有些许青茬,带着几分风霜沧桑之感。
她几乎是没来由的觉得,这不过第二次见面的人,莫名亲切。
“大叔你累了吧?把担子还给我吧?”
“好!”
张玉将馄饨担子,轻轻放在她肩头,也不算太重,五十斤左右,她不说,自己几乎都忘了这茬事。
“大叔,我叫宣子,刘宣子,你叫什么名?”
刘宣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她双手把住箩绳,努力让两头保持平衡。
“张鲤鱼。”
圆月为灯,两人继续往流金河下游而去,过了两百步,刘宣子的步法逐渐迟缓,往常她一个人时,约莫每走一百五十步就会停下歇气,现在已经远远过她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