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长屹未表现出任何心中的深沉凝重,只对陈玉皎浅笑:“走,该回门了,回去看看师祖母,父亲。”这段时日忙于政事,陈玉皎天天都住在屹宫,连回门这种事都是由大师兄全力操持。如今总算可以歇口气,能回家陪陪家人。陈家,自从陈玉皎婚后,两人的病情皆在好转。祖母已经不会再迷糊,甚至开始捡起以前的武器制作工艺。父亲陈震岳更是能拄着拐杖起来锻炼,双腿力量越来越恢复。他们早早准备了一桌子团圆饭。当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时,祖母忽然一拍大腿,“哎哟!瞧我一把年纪,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刚在小院子里给小皎儿炖灵芝玉莲汤呢!”她说着就要起身走出去。“师祖母,您坐,我去。”赢长屹安抚其后,高大沉和的身躯已主动起身走出屋内。老祖母看着,连连称赞,“屹儿不愧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也就屹儿对小皎儿最好!”老祖母十分欣慰,又转而对陈玉皎道:“小皎儿,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忙,屹儿每日都会抽空回来陪我们,为我们调整药方。就连宁世堂,他亦每日亲自去坐诊半日,一心弘扬当年你祖父的医术。看那些回门礼,恐怕他也悄悄挑选了许久……”陈玉皎目光落向屋子一角堆着的礼物,又移目往外看去。院内一棵古老青翠的松柏树,一个小炉子正炊烟袅袅。那个尊贵如谪仙的男子,正纡尊降贵半蹲,手拿汤勺盛着里面的汤。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好看,每一幕都像是一幅画,袅袅的白烟更衬得那精致的面容愈加有谪仙之气。陈玉皎红唇也忍不住缓缓勾起。三生有幸,能遇到大师兄这般好的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也挺好。只可惜……南楚国。是夜,皇宫书房,金色调为主,四处垂挂暗红色的绸缎帷幔,点缀字画、插花等,奢侈铺张中,又处处透着高雅和尊贵。案桌前,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男人正襟危坐,正是南楚景帝,景岩乙。他五十多岁,可面容保养极佳,岁月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能看得他年少时是何等的英俊不凡。只是如今周身更多的是帝王的威严、成熟、深邃,让人不容直视。李清随被人从外领着进来,立即下跪行礼:“臣参见景帝!”“清随!”景岩乙亲自起身走过去,将其搀扶起来。看着李清随满脸的皱纹,他嗓音里腾起激动:“二十七年了……足足二十七年,你我总算又见面!”“来!”他拉着李清随往案桌前坐,桌上已摆放着精致的一盘鲈鱼脍。李清随看到时,眼眶瞬间通红。他与景岩乙是年少挚交,两人曾一起同买桂花酒,快意地在南楚的江南水乡街巷中策马,一起看渔民游船时打捞上新鲜的鲈鱼。那时年少的景岩乙道:“我们南楚疆域辽阔,水源丰富,物资丰美,文化楚辞等风气极盛,人人安居乐业。若是南楚一统天下,定能造福天下之百姓。”年少的李清随站在他身边,沉稳一笑:“清随携手与太子殿下一同壮我南楚!”他们两人经常一同吟诗作画,探讨国策,甚至制定强国之道。可后来……华秦吞并天下之雄心愈来愈烈,常年四处征战,甚至侵犯南楚疆土!景岩乙不得不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必须由他自己的亲妹妹、乃至李清随一同前往南楚。离开那日,正是杏花微雨,烟花三月。景岩乙亲自立在绵绵春雨里,杏花落了他们满头。他道:“待你再归之时,定是南楚灭霸秦、天下安宁之日!我备好你最爱的桂花酒,鲈鱼脍,等你归来。”没想到这一走,就是足足二十七年。年少时的挚友,如今各自鬓边皆已爬上霜白……而桂花酒,眼下景岩乙未备,因为他们还未灭霸秦,还不值得饮酒庆贺。如今他们亦不能饮酒,稍有不慎酒后失言说漏半个字,皆是灭顶之灾。但有鲈鱼脍,已足矣。李清随喉间哽咽,“景帝还能记得臣,臣心中甚喜。”“清随,你要与我这般见外?”景岩乙没有自称寡人,而是亲自为他夹了块鱼肉。李清随品尝,味道是与当年一模一样。连他最爱的是青芥酱,景岩乙也记得,记了足足二十七年。两人相视一看,没有人说话,可眼神间却也是深深的相知。许久后,两人才谈起政事。李清随面色惭愧:“此次实在没有办法,华秦野心愈加壮大,竟想联合北齐、梁魏、元韩攻南楚。眼下……唯有退兵。”景岩乙显然不太同意,可李清随耐心劝谏: “君上,不急。一来,我在来之路上,已想好台阶。就言我们南楚并不知十皇子轻薄陈玉皎一事。如今知晓,我们南楚便致以道歉,隆重赔偿,向天下人彰显我们南楚的仁政、谦和,反借此吸引广纳天下人才!,!南楚本就以仁政为主,君上忘了当年的周文王,是如何灭商的吗?”景岩乙老道的剑眉微微皱起,他一直信奉周文王,也将华秦看做商纣暴君。南楚,势必吞灭华秦!李清随又道:“二来,绝不可因万事,坏了二十多年的大计。如今赢帝未婚,无一女子入得了他眼,他膝下无子。若是他稍有不慎,屹儿,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景岩乙想到当年的计划,脸色也更加沉缓下来:“只是那赢帝向来警惕,恐怕难有不慎。你亦可确定他目前无:()都守寡七年,改嫁千古一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