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罗月止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延国公府。”……“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不见,月止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来。”赵宗楠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全然说不上好看。罗月止不说话,静静站在他面前,低头默不作声。赵宗楠:“说话。”罗月止沉默片刻,深深弯下腰去:“本不想来劳烦公爷。但此事已经出乎我能控制的范畴……求公爷看在往日情面,施以援手。救命之恩当竭力相报。”赵宗楠虽笑着,但全然不似高兴神态,反而有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威慑之意:“你觉得我在计较这个?你觉得我怕你给我添麻烦?”他冷冷看着罗月止,语气已然不复之前任何时候的游刃有余:“照你的说法,你午时便被人堵上门,抓进了开封府西狱,尽管这样,你还有时间布局,当机立断,叫你义兄带着周鸳鸳去登闻鼓院搬救兵……结果到现在,快日暮时分了,你才记得来延国公府找我吗?”赵宗楠深吸一口气,语气说不出的晦涩:“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信过?我之前同你说的话,我向你袒露的情谊,你都从未放在心上过,漫不经心,视若无睹,是这样吗?”罗月止今日登门本就惭愧之至,听闻此言更是有口难辩:“官人,我……”赵宗楠打断他的话:“一会儿我会派人同户部副使知会一声,总之明日休沐,让他立即下请帖今夜设宴款待官吏犒劳下属,那刘斜小小一个户部判官不敢不赴宴,只有将人支开了,你义兄才有机会动作。今夜戌时三刻,我会差人在洞元观后门宅巷同他接应。”罗月止心里堵得厉害,又叫他一声:“官人。”赵宗楠起身:“当不起月止这样亲近的称呼。”他越过罗月止,径自走出门去。罗月止想跟,却差点被门板拍中鼻子。赵宗楠迈出房间后竟猛地关上了门,直接将罗月止锁在了门里头!罗月止大惊:“官人?您这是做什么?”门外传来赵宗楠的声音:“事成之前,烦请月止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便莫要出来继续胡作非为惹人生气了。”“那也不能这样把我关起来啊……官人?赵大官人?”罗月止趴在门边,期期艾艾开口:“长、长佑!”门外的赵宗楠明显僵停了很久。但他到底未曾心软,转身离开了,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安静呆着。”罗月止又叫了几声官人,总之“长佑”二字是不敢再叫了,可到底没能留住赵宗楠的脚步,只能耳听着门外脚步渐远,四处重新陷入一片沉静。罗月止当真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手,不由滑坐下去,额头无力地抵在门板上。“我靠……”想是赵宗楠下了命令叫任何人不得靠近,罗月止束手无策,去推窗户竟也打不开,只能枯坐在房中苦等,从日暮等到了屋里屋外一片漆黑,全然没听见第二个人的声响。他煎熬焦虑已经快到极限的时候,终于听见屋外有脚步声,门外隐隐约约看到一丝灯火光亮,他连忙爬起身,死死盯着门口。开锁声停后,进门来的正是倪四。“我来给郎君送灯火。”倪四道,“郎君莫要焦急,公爷不叫你出门,也是为你好。”罗月止开口问道:“我义兄呢?”“何郎君已经出发了,郎君放心,公爷特地叫上了府上几名轻身功夫到家的好手跟随,此行定能马到成功。”倪四挡在门口,轻声叹了口气:“您这胆子真是……我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凡事多和公爷交代几句,您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倘若今日午时便托人来咱府上告知一声,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子?”罗月止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按捺着焦灼沉默不语。“油灯给您放在这儿了。屋里头有点心果子,郎君先用些垫垫肚子,再过一个多时辰,何郎君他们一定就能回来了。”罗月止低声问:“公爷他消气了么,我……我能出去了么。”倪四还是那句话:“公爷不叫你出门,也是为你好。”罗月止眼神往门口瞟。倪四见状,向左一步挡住他视线:“郎君莫要叫我们做属下的为难。”罗月止:“……”倪四罕见赵宗楠生这么大气,也是真怕罗月止不听话往外跑,赵宗楠会怪罪下来。他留下一句“郎君好好休息”,赶紧关门落锁,把他关严实了了事。罗月止无话可说了。他两辈子都是端正有礼的人,心里憋得难受,想拿点东西扔出去撒撒气,到了也没能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