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脸色难看之极,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一句话来回重复:“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作者有话要说:一些补充资料:[1]吃力伽丸和广济医馆:吃力伽丸,历史上确有此药,最初记载于唐玄宗时期的医书《广济方》,后更名为苏和香丸,于元丰年间被记入《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在大宋已经是一款著名方剂。文家医馆名字叫做广济医馆,正是在暗示方剂的出处。[2]罗月止之前舍得花五百两银子买赤灵芝,为什么现在又说“一颗药三两银子不如去抢”:灵芝药材本身价格昂贵,奇货可居,药效如神,可以跟阎王爷抢命,卖成天价自然无话可说。但广济医馆的吃力伽丸,既然能用来治疗发热体虚这样的寻常病症,又是成药丸,一颗药卖三两银子,相当于普通开封市民一个月的收入(市民平均日收入100文钱,月均正好是3000文),自然显得尤其昂贵。[3]大宋看病贵不贵:北宋没有物价局这种东西,医疗价钱从来无一定之规。游医价格低,问诊费用不过一顿饭的酬劳,二三十文钱而已,一贴药卖一文钱也是常事。名医价格高,历史上有记载北宋中期有一位姓杜的名医,“治疡,尝以二万钱活一人”,徽宗时医术精湛的医生治疗难产妇女,狮子大开口,上来便开出200两银子的天价诊费。从一个现代人角度来看,医疗制度其实是相当混乱的。清者自清文冬术负手而立,好似已懒得和他解释了,纹丝不动,只道:“要不就报官。”“不必报官……我信!那倒卖药丸的畜生看着便不像个实诚人,我不叫兄长买,他偏不听!拦也拦不住!结果把爹爹半条命都吃没了!”那随行的妇人是个通情理的,听他说得如此确凿,当场哭起来,直接跪在了门槛旁,冲着文冬术磕头:“误食假药绝非我们本意!我们不要赔钱了!只求神医解毒救命!”文冬术又看了一眼坐在竹床上眼神涣散、哆哆嗦嗦的病人,倒也没为难,顶着那张面瘫兮兮的死人脸说道:“从现在开始催吐,去外头买生牛乳给他灌嘴里,只要不噎到腔管,能灌多少灌多少,若排便顺畅,三日后还没咽气,人就救回来。”妇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魂不守舍的领头人推开,叫家里人赶紧照做,找地方买生牛乳去!“就算毒解了,癫症也麻烦。你们若要求我救他到底,便三日后再带他来,老老实实问诊,该怎么办便怎么办。银钱你们可自己想办法去筹措,一切须得按规矩来。”文冬术补充道。“你们医馆治病救人这么贵,哪个能付得起!”领头人仍不解气,小声恨恨道。“别废话了!你还有脸废话!”妇人愤怒地推搡他,连拉带扯将人带回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兵荒马乱地走。罗月止看此情形,轻声品评道:“果真是一技在手,便不怕有人发难……这医药行当,倒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冰窟窿似的掌柜,遇上医闹不慌不忙,跟只定海神针似的。”闹事的谢幕,广济医馆门前人潮便也逐渐散去。文冬术转过头,一下子就看见了靠在庭柱子旁边美滋滋凑热闹的罗月止。他眉头立刻皱起来了:“你怎么在这儿?艾灸到时辰了吗?”罗月止被逮了个正着,无辜地眨眨眼睛,正想诡辩几句,结果嘴都没张,就被文冬术毫不留情地撵回了屋。今日艾灸时辰不够,就得拿针术来补,罗月止肚皮扎着好几支银针,要再熬一盏茶功夫。他不敢违背医嘱,只能乖乖躺着发呆。“东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药童在旁边伺候文冬术饮茶,也是实在发愁,竟然都顾不上避讳外人,直接就和文冬术说起话来:“这都是第几波了?这俩仨月,每隔几天便要来上这么一出打假的戏码来,报了官说是要逮人,可连个头发丝都没有逮到,倒叫咱们家不好做生意!四十多年的商誉,眼见着就这么将倾未倾,都直往下掉渣子了!”文冬术不答,叫他出去,不要打扰室内清净。罗月止插嘴笑道:“原来文掌柜并非头一次出面打假,我说怎的这样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文冬术不言语,动手给他起针。文冬术自小学医,方脉、风邪、伤寒、针灸都擅长,手法最为纯熟,起针之后,罗月止穴位的酸胀感顿时消退。罗月止针灸这几日,早觉得精气神好多了,此时神清气爽,一骨碌从榻上起来穿衣服,一边穿一边继续同他说话:“文掌柜,我同你讲话呢,您医馆里的吃力伽丸,近日经常有假货现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