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听得眼前一亮:“画轴山要大选了?”
野猫在他的肩头卷成一坨黑球,从成堆的猫毛里挤出一句:“不错,画轴山十年一大选,便给你赶上了,不然你还得再等好几年才能去,还不谢谢本尊给你挑的时机?”
说是要谢谢,还是要摸摸嘛。
苏折笑了笑,上手抚了那野猫凉凉的小肉爪子,又从它的脚跟部一路向上抚,直抚得黑不溜秋都变作黑得发光,那野猫便更加舒适地往拱了拱身子,似乎想要钻进苏折的怀里,直接贴着胸口睡上美美一觉。
苏折干脆就抱着它,一路往前,顺着溪水的绵延弯折与阳光的错落变化,果然走到了附近的一处阴凉山洞,他进去避了几分暑,便在猫猫魔尊的指引下,找到了藏在山洞深处的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果真是新鲜的户籍、路引,还有参加弟子选拔的名帖。
可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空白无字的书卷,翻来甚是轻盈,好似全无重量,摸着纸张细腻,犹如皮质所生,书卷旁还有一个精雕细刻的黄龙玉的小印章,另附一些印制用的软红泥。
苏折忍不住揉了怀里的猫猫魔尊,指着书卷印章和红泥:“这些是?”
他在出了盗天宗地界之后才能接触到这些,反而说明这些东西是早早就埋在山洞里的,可能这个潜伏计划很久之前就有了,只是阴错阳差下,才轮到了他。
那野猫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这则书卷里有一页的纸,是本尊身上的皮……”
这个惊悚的事实让苏折陡然直起了背,皱起了眉。
“你把你身上的皮撕下来了一块儿,藏在这书卷里?”
野猫继续道:“而这红泥,又滴了几滴本尊身上的血。”
苏折悚然道:“你该不会想说着印章也是你的骨头做的吧?”
野猫笑道:“本尊才没有光光那般愚蠢,印章就是个普通的小印章,看不出什么的。”
苏折这才松了口气:“拿这些有何用?”
野猫居然道:“你到了画轴山之后,拿着这些信物,去找一个人,他会照应你、保护你,让你在画轴山少些麻烦与忧虑。”
苏折忽的意识到了一个尖锐的事实。
“你居然……居然早就在画轴山安插了一个卧底!?”
野猫在他怀里龇牙了一丝儿,不满地挣扎几分,跳脱了出来,冲着他弓身一恼道:“你在胡想什么?那是本尊在画轴山少有的可以相信的人,我让他照顾你……那是动用了本尊几千年都未曾动用的人情关系!”
人情关系?几千年?
那看来不是卧底,而是在画轴山的一个朋友?
可是行幽?
他堂堂一个魔尊,与仙门势不两立的魔头,能在仙门有朋友!?
苏折目光幽深地看向野猫:“所以,你果然与画轴山有莫大渊源……”
甚至说,根本就是出自画轴山一脉?
可如果魔尊是出自画轴山,画轴山在平日对待魔门又怎么会是一副冷漠而懒地搭理的现象?那必然得当做重点的背叛,重点地针对与唾骂啊。
野猫发出喵里喵气儿的凉笑:“渊源不渊源的,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罢,它也不管苏折的表情,依旧跳了上去,在苏折的肩背上亭亭而立,身姿倒是傲慢与骄狂的,可苏折也不理会他,只是带上了身份资料与那书卷等信物,继续往画轴山方向行去。
之所以要走,要以人身行步,就是为了在一路上留下痕迹。
这样万一选中以后,画轴山要查起他的身份背景,总不能什么痕迹都查不到吧?
至于在苏折出发之前的背景痕迹,行幽都已经早早地安排好了。
这个假身份叫林宿,木秀于林的林,宿命难解的宿。
他是南方的清虚州人士,家乡处于盗天宗与仙门的交界地,从小家贫,无甚积蓄,但为人良善谦重、诚恳亲实、也时有仗义执言之举,颇得乡里乡外的好感。
他也曾考过试,但接连落第,也曾做过生意,但都亏了本,他手上一副丹青画艺不浅,落魄时宁愿流沦于街头贩卖几张字画,也不肯给富家弟子作弊捉刀,算得上是有风骨、有原则。
后来,闻听画轴山有大选,便在本地参与了绘技初试,又过了身份检验,林宿便得了名帖,可以去画轴山参加弟子大选了。
这编得有模有样,让苏折忍不住问道:“这林宿是真有其人,还是魔尊特意伪造的身份?”
野猫吃吃一笑:“当然是真有其人了。”
苏折边走边问:“那真的林宿呢?此刻在何处?”
野猫淡淡道:“死了,在一场天魔的袭击下被吃掉了魂魄,只有肉身还在,本尊觉得或许有用,就把他的肉身给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