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两人都通了气,刘海阳本想一直瞒着崔春海的事情,但眼下王培法很难对付,自己必须要拉拢杜金星作为自己的盟友,共同对付王培法,只得遮遮掩掩地说了。
只是崔春海的身份并未透露给杜金星,当时参与审讯的手下也都被下了封口令。
杜金星便道:“那日在医院中曾经有个年轻男子冒充医生进入了火场,推测其就是杀害彭公的元凶,这些天刘队长带着行动队的兄弟们大肆搜捕,整个临城都快被翻了一遍,可仍旧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在下怀疑,此人已经逃出了城。”
王培法道:“我是来查案子的,但说到底,这抓凶手还得靠你们,毕竟你们人头熟悉。实不相瞒,我刚到临城不久,处座便差秘书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据说处座似乎对案子的进展情况并不是很满意,催着让我抓紧时间把案子查清了回去复命。我寻思着,这担子怕是有多一半的分量要落到你杜主任的肩上。”
杜金星立即起身,神色凝重地说:“多谢王组长对我的信任。在下之所以有今日,离不开彭公的栽培,如今斯人已逝,在下很想替他做些事情。这追查凶手一事,自然是义不容辞!王组长,您尽管吩咐,我等必当全力以赴。”
王培法固然性格古怪,但并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对杜金星越看越是顺眼,小眼睛笑眯起来:“杜主任客气了,客气了!”
此时,他有个手下敲门走了进来,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非常轻,不足以让杜金星二人听到,但杜金星敏锐地察觉到王培法听了那人的话之后,表情微微一怔,旋即神色如常。
等手下走了之后,杜金星殷勤道:“也不知为什么,在下与王组长一见投缘,此间却不便耽搁王组长做事,晚上若得空,可否赏脸由在下做东,为王组长接风洗尘。在下并不是刻意巴结讨好王组长,实在是相见恨晚,请万勿推辞。”
王培法在南京便负责督查工作,虽然对党务调查处的内设机构都有督查制衡之权,但同僚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假惺惺对他,实际上完全将他置于对立面,一般的请吃吃请更不会找他,久而久之,王培法索性也就不参加任何聚会活动了。
人都是渴望被尊重的,王培法权重而位卑,在外间也无甚地位,见杜金星态度恭敬,心里很享受这种待遇,想到捉拿真凶无论何如也绕不开临城调查室,当即点头道:“既然杜主任如此说,那我也不与你客气,晚上七点你再来找我。”
“好,那咱们就一定为定,晚上七点我来接王组长!”
刘海阳从进门几乎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看着两人虚情假意,不到十分钟已经热络非常,杜金星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只能是望尘莫及。
当下两人都施礼退了出来。
刘海阳一出来就着急的对杜金星道:“这次姓王的怎地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咱们的宴请,不会是借机从你我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吧?”
“不会!反正我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
刘海阳一时有些语塞,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对他有所隐瞒,当下打个哈哈道:“刘主任,我对王组长和你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莫要拿我开玩笑了。话说回来了,若是我知道线索,此刻早就顺藤摸瓜去抓人了,还会看姓王的的脸色?”
杜金星摆摆手:“刘队长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莫要对号入座才是。王培法虽然铁面无私,但他才带了几人过来?那些人对临城有你我二人熟悉?他要捉拿凶手,少不得要依靠你的行动队。想必是这几天想明白了,正好我们盛情相邀,他也有了台阶。其实吧,我觉得此人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并不是不好接触。”
刘海阳听杜金星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下一点,当即表示晚上的席面自己亲自安排,规格绝对让王培法满意。
他是个急性子,当即打电话让手下在万福楼三楼定了一个包间,本想再去戏园子拉个旦角过来,边听戏边吃饭,却被杜金星给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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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星的理由很简单,人家那是雅号,听戏就是听戏,正儿八经地听,边吃边听算是怎么回事?
因为时间尚早,刘海阳便一直跟着杜金星,好话说尽,自降身份向杜金星大表忠心。
杜金星有意无意地向他打探火灾中丧生的崔春海的真实身份,但刘海阳始终是顾左右而言他,杜金星便不再问了,要想知道真相,不一定非要盯着刘海阳,让其他人开口亦是可以。
被杜金星这么一问,刘海阳觉得心里不踏实了,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锁在保险柜中的崔春海的口供取了出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他觉得办公室不保险,凭杜金星的手艺,打开他的保险柜易如反掌,这份口供还没有到公之于众的时候,他甚至预感到这份口供可能成为关键时刻的保命符。
正在他端着茶杯寻思着给这份口供寻个新的藏身之所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刘海阳并不熟悉,可是当对方说了一句“落潮夜江斜月里”的时候,手中的茶杯不禁一晃,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
他结结巴巴地道:“三……两……三两星火……是……是瓜州。”
“明日一早五点半,偃月街25号。”
对方报了一个时间和地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海阳怔了半晌,这才急忙放下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
而与此同时,杜金星则是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室喝茶,手里把玩着从彭浩良尸体取走的那把精致的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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