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蓼亭已出声默念咒语,她声音刚落,一道蜿蜒的阶梯便出现在两人面前,江蓼亭事先踏了上去,牵起金流意的手也把人拉了上来。
金流意当真觉得这一切都奇妙极了,在这种绚丽的星光中,他却莫名其妙地想到另一个古怪的问题,他当然知道唐突,可眼下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江蓼亭几眼。
江蓼亭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好奇,此时也顺势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金流意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我从没想过我会遇到神迹,但既然是如此奇迹,为何陨落呢?”
他的这话说得隐晦含蓄,但江蓼亭听得明明白白,她垂下眼眸,笑容依旧:“绯云的失踪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出事之后我自然不可能旁观,我下定决心离开墨川,势要寻找她的下落,可惜我依旧是那个墨川之主。”
见金流意眼神讶异,依然不解,她继续说道:“我所到之处,自然是草木枯萎,横尸遍野,随着我的年龄增长,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江蓼亭说到这,金流意心里也有了猜测,只是当时的她应该没多少人能近身才对,怎么还……
他的眼神太过犹豫,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江蓼亭忍俊不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怎么会死对不对?当时我身上煞气太重,无数人因我而死,却非我所愿,我当时傻得可以,还以为会有人原谅我,但也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终于等到有人朝我伸手。”
讲到这,她凄惨地笑了笑,倒吸一口凉气:“我相信了对方,他却是存心想杀了我,我中了他的计后,他请了高人,不留情面地杀了我。”
金流意还真没听江蓼亭说过这些事情,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心底情绪翻滚,在他怨天尤人的日子里,江蓼亭所背负的东西远比他多。
他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问道:“那你恢复记忆之后有想过报仇吗?向那个杀了你的人报仇。”
江蓼亭却淡然笑笑,发自内心地说道:“找回记忆之后我也觉得很荒唐,但我已经不再是墨川之主,我身边能有别人的存在,尤其是谯吟,洛尘星和你都能安然在我身边,我忽然就觉得这辈子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好。”
金流意听完沉默了,虽然他脑海里闪过千万个念头,但江蓼亭是个极其清醒的人,她既然做出决定,那必是再不后悔,他的诸如安慰和鼓励的话都无比苍白,说了也只添烦恼。
江蓼亭却一脸不在意地把两人的谈话抛到脑后,她走上最后一级台阶,轻声嘱咐道:“到了,小心。”
金流意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已变了景象,刚才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星海已消失不见,而正前方正缓缓泛着一道白光,不用说,正是出口所在。
“这里出去是哪?”
此刻江蓼亭却也略显茫然地摇头:“以前从这出去的话是天地涯,可这辈子我从来没听说过天地涯的存在,现如今我也不知道那端是哪了。”
金流意见她微愣的样子,莞尔一笑,轻声道:“无妨,冥渊府我们都能出来,不管这外边是什么地方,我们也闯得出去。”
江蓼亭很感谢他这么说,她抬头对他露出感激的笑意,和他一道坚定地往前走。
虽说步伐从容,但江蓼亭也在心里做足了准备,这道白光外不知道会有什么豺狼虎豹,她不得不防,即使她死在这,也得让金流意活着出去。
她绷紧了神经,神色凝重地继续往前走,踏出白光的那一刻,她更是下意识瞪大了眼,直面将要到来的危机。
可白光过后确实一片绿意盎然,春寒料峭,江蓼亭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地停住脚步,这地方她可太熟悉了,她知道几步能跑到竹林,溪流会从哪条小道汇入瀑布。
不为别的,这明明就是妙虚峰的后山,她和洛尘星从小一起玩一起长大的地方。
这缘分实在妙不可言,江蓼亭难掩心中震惊,四处打量着,她似乎知道当初捡到她的人为什么是谯吟了。
前不久她还对朱绒的宿命论嗤之以鼻,但如今她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要是江蓼亭还是流芳派的人,她一定会带着金流意这个新婿走遍她小时候走过的每一片土地,只可惜她已是流芳派的敌人,可能全派上下这时候还正为她的失踪而焦头烂额。
看来她注定要回到这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想了想,转头看向金流意,出声问道:“想不想知道风云录上怎么编排你?”
说到这个,金流意也来了兴趣,他从不自诩是什么好人,但一想到流芳派为了扼杀他这个弱小的火苗付出了那么多,前赴后继地围剿了那么多次,他还真的对这能预言吉凶的风云录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