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雷官眼中是不加以掩饰的憎恶和嫉恨,那扑面而来的孽龙的凶性呼之欲出,只要稍一撩拨,就要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开来。铁琛被这种恶意深深地刺痛了,他难以理解和接受,胸中的激荡的情绪转瞬间被冰封雪藏,他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采雷官庞大的躯壳在云层中摆动着,俯视着铁琛,蓝紫色的电光照亮了他漆黑却锃亮的鳞甲,照亮了他冷漠的血色眼睛。“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始乱终弃,害我母亲孤苦终老。他没有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还想要我来给他尽孝吗?”采雷官毫不掩饰言语中的恶意,道:“你才是他的嫡亲儿子,我可不是,我是不毛之地所生的孽种,我是苦寒之地孕育的恶胎,我不是你兄长。”“滚,或者死!”铁琛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震惊,他似乎想要辩驳,却根本无话可说。一颗心狠狠地沉了下去,铁琛甚至感觉愧对采雷官,甚至感觉没有颜面来见他。采雷官逼视着他,压迫着他,让他无法喘息,让他浑身战栗,最后落荒而逃,钻入风雨之中了。太湖风雨渐渐大了起来。采雷官立在云头上,神色冷峻,气息凶恶,那风雨大作、雷霆万象,都是噬人的猛兽在无声宣泄着怒火。冲靖一双眼睛忧愁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生气?”隔着虚空,风雨不能阻隔他的目光。事实上自金庭大仙在金殿之中发现画圣所留的飞龙神变图之后,整个神景宫残缺的修行就被补充完整了。豢龙氏所留的古法自然早已遗失,但画圣才情去补神景宫的修行,却是完全符合今法的。冲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苦修飞龙神变法,他的师父萧道人养着赤龙,与赤龙气机最合,因此时常以赤龙参悟飞龙神变的妙处。冲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道行浅薄,却一边练气,一边就开始揣摩采雷官的龙形龙相,日日相参,飞龙神变法不运自运,不成自成,竟然真的被他修出别样的气象来了。由是风雨不能阻,虚空不能挡,采雷官所在所行,他都能看见。因此他也越发了解采雷官,知道他在生气,知道他心中的愤恨和苦闷。冲靖冒着雨啪嗒啪嗒向丹房里跑,很快又鬼鬼祟祟钻回到金殿下,把什么东西藏在梁上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丹房里传来的一声惨叫。“谁偷了我的忘忧汤!天杀的!我的宝贝啊!”风雨雷霆一时大作,等到黄昏,就渐渐平息。漫天的阴云遮得不见星月,采雷官那狰狞的漆黑的龙影落在金殿前。他垂眼就看到冲靖坐在门槛上,小心对着一双手吹气,那双白嫩嫩的手此刻又红又肿,看起来惨兮兮的。那小道士见他回来,抬起头就露出一副蠢兮兮的笑,叫他眉头直皱。“你手怎么了?”冲靖摇着头道:“没什么,我犯了错,被师叔责罚了。”换做往日,采雷官早就要大肆嘲笑,幸灾乐祸一番了,但今日,却半点兴致也没有,只沉默着点了点头,飞到梁上去了。才把龙爪搭在梁上,采雷官就发现梁上藏了一个黄皮葫芦。他探下脑袋,一根龙爪上勾着系葫芦的红绦,问道:“这是什么?”冲靖笑嘻嘻道:“这是忘忧汤。”他眼巴巴看着采雷官,道:“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偷喝过一回,喝了之后就会发呆,整个人像飘在云上一样,什么也不会想,就一直飘飘荡荡,有时候好像在船上,有时候好像在摇床上,什么不开心都忘记了。”采雷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扣住黄皮葫芦,弹出一根龙爪在葫芦塞上一拨,就从葫芦里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草药的气息。“你是喝醉了。”采雷官一针见血道。冲靖惊讶了一下,道:“这是酒吗?不是药吗?”“是药酒。”采雷官抓着葫芦,问道:“为什么给我?”冲靖道:“你不是不开心吗?想让你心情好一些。”采雷官“哈”了一声,想要辩驳,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出口,只是道:“这东西灌不醉我。”冲靖坐在门槛上,把手掌向下,用几个指背撑住下巴,抬头看着顶上那巨大且狰狞的龙首,带着几分忧郁,嘴上都要能挂上油壶了,伤心道:“早知道我就偷别的了,我记得你很:()从聊斋开始做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