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人中有曾经是农家子出身的,也有本就是望族出身的。诸如马良才等人,回想起往事,都不胜唏嘘。
邺沛茗看着他们,笑道:“怎么,挖红薯都不会了?”
马良才他们已经十多年不曾下过地了,再苦的时候都熬了过去,现如今反倒觉得干农活比上战场打仗还累!就跟别提出身好,从来未下过地的望族官员了。
一个两个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但是他们也无法说这样做不好。
邺沛茗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国之根本。而天底下最多的不是商贾,不是工匠,也不是读书人、士人,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所以尝百姓之疾苦,体会农活的不易,百姓生存的不易,才能做到真正的爱民如子,才能使江山稳固,你们才能有福可享。”
没人会认为邺沛茗说的是表面话,没见她干活的动作比任何人都利落么?
而且马良才等人想起当年邺沛茗虽然嘴上冷酷地对任何人都没有仁慈之心,可实际上还是体恤他们的家人受苦,便带他们建立了南岭村。
那段日子,可比如今辛苦得多了。
如果他们也无法做到站在百姓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百姓过的日子,又跟他们曾经过的日子有何区别?
他们曾经的悲哀,便都是这样形成的。
直到太阳西斜,邺沛茗等人才回到宫中,她命人写一篇《劝农诏》出来作为警醒朝臣要劝课农桑的诏令,而群臣也纷纷以今日亲身经历为题材,写了一些文章,或给邺沛茗上奏审看,或是在文人士子圈里自己传阅。
无疑,邺沛茗此举的效果是不错的,至少在百姓心中,她这个皇帝做的比朱梁的那些皇帝要出色一些。
而且哪个皇帝上位之后不是大肆修建宫殿楼阁的?只有邺沛茗登基之后,见紫微宫破落也不加修葺,还道:“没有危险就行,况且后宫殿宇无人居住,修来做甚?如今天下未定,国库吃紧,怎能将钱财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于是她下令兴修水利,要让因战乱而被破坏的水利工程都修好,如此才能减少天灾发生时的不可控因素。
修水利好歹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故而百姓们并没有多少怨言,况且徭役已经免除了,修水利的民夫都是雇佣来的,每日有口粮,还有钱拿,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地去干活的。
邺顺是工部的郎中,因为此事而忙得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其妻何氏还以为他在外头养了人,便去找陈沅岚哭诉。邺成诚之妻早就亡了,故而何氏身为邺成诚的大儿媳妇,一向代为主持家中内务,她没有婆婆可以哭诉,便只能去找陈沅岚。
陈沅岚倒是知道邺顺最近在忙什么,便对何氏道:“若是让顺哥儿当个闲散公侯,你认为如何?”
当闲散王公贵戚便什么事都无需他插手了,每日在家吃吃喝喝玩乐就行,如此一来他自然能常伴在何氏身边。
何氏顿时尴尬了,她可是知道小叔子邺盛同样在朝为官的,虽然当初邺盛因为年轻气盛,又常常不把旁人看在眼里,可是经过邺沛茗的调-教,他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如今邺盛在秘书省为秘书丞,和邺顺一样都是从五品的官,可是相较于在外奔波的邺顺,邺盛可是能时常出现在皇帝身边,替皇帝谢谢文章什么的。
若是让邺顺闲赋在家,将来邺成诚这爵位会让谁继承还不一定呢!
想到邺盛之妻潘氏可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忙道:“不、不、不,圣人就当妾什么都没说过吧!”
何氏走后,邺沛茗才从后面钻出来,她道:“这人啊,没事干的时候就爱瞎想。”
陈沅岚白了她一眼:“偷听我们说话,你还有脸说风凉话了?”
“以我的听力,百米开外我都能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我何需偷听?不过沅岚处理起这些事来,是越发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