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咂舌,周氏又说:“可是我们的斥候探得,邺沛茗已经派了他的亲信到贺州等地。这说明,他打算用兵,却不打算对中原用兵。”
“那他到底用不用兵?”宫女被绕晕了。
周氏无奈道:“你还不懂?邺北自然是要用兵的,可是他却不会亲自出战,而是打算坐镇后方。我不认为他是不想出战,从他培养了大量的斥候用在中原便清楚,他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他想让中原的兵马对付我们,而他自己则趁机吞并周围的地方,养精蓄锐,以期天时地利集合,便对中原用兵。”
她们谁也没有提及战事和局势,可是暗地里却依旧是免不了一番交锋——上兵伐谋、数有探心。俩人无声无息地又演绎了一番何为“权智用而谲诈生”,令宫女惊叹不已。
“那是否要禀报圣上?”宫女又问。
周氏沉默了许久,神色有些深沉:“我如今也难以见他一面,见了他,他也不会听我言。”
宫女不禁替周氏感到不值:“若非娘子从旁劝谏圣上任人驻守攻下的城池,恐怕中原的前朝余党早就打了过来了。可是他……”
周氏低声喝止:“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宫女连忙捂住嘴巴,又等着周氏下决定。她想了许久,叹息道:“想办法将探得的岭南道的消息告知圣上,若能趁越王对西边用兵而东北两边防守薄弱,趁机挥兵南下攻打岭南便最好。再者还是得试一试,看他能否听得进去。”
黄化及如今为九五之尊,前朝的勋贵为了在他的刀下讨活命的机会,便将身边的美女都送了给他。而黄化及来者不拒,只要是他看中的,管她是否是有夫之妇,都收了。
如此一来,周氏的美貌在他的眼中便也没了用处。
他又记起那前朝的玄帝因为宠信了一个有心计的妃子,以至于让她乱了朝政而险些皇位不保。所以黄化及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若是还听信周氏的话,难保她不会成为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可他念着周氏的功劳,也不曾舍弃她,不过是不再听取她的建议罢了。
周氏不愿放弃。
从前的她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她都挺了过来。若说她以前是为了报仇和洗脱身上的耻辱,那么现在她成功了。她成了惠妃,除了邺沛茗几人,这天下几乎无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学着黄化及开始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和要面临的种种情况,她也知道若黄化及再这么下去,变数便多了起来,而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努力得来的一切化为虚无。
可是她很清楚即使她有想法,有能力,可是却没有创造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的路的资本。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只能依附他人来达到目的,可是这种依附也是充满了变数的,若非别无选择,她也不会走这样的路。
投靠邺沛茗?莫说她没有这种想法,即使有,她的理智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从她们的相遇开始,便注定了她们要站在对立面。她甚至想着若是自己也和邺沛茗一样是一个男子,或许她就有机会和邺沛茗堂堂正正地决一雌雄了。
想了许多的周氏,又提笔给邺沛茗写信——或许是想要借着对邺沛茗的话来诉上苍对她的不公,或许是想再从邺沛茗那里寻找一线生机。
五月,越王派遣的使者到达京都,向黄化及传达了越王的意思——越王始终是孚臣,绝不会认同黄化及的大汉。
不认同黄化及的人多了去了,黄化及本没有在意,他道:“朕也不需要你们这些前朝余孽称臣,你们也无这资格成为大汉的臣子。朕有五十万兵马,迟早会将你们那儿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