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沛茗又认真地看了几份文书,才道:“罗建安当初为何不随黄化及北上?”
“我想其因有三,一是当时将军还未挫败贼军,朝廷依旧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贼军上,他若是公然追随贼军,则会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击;其二,汀州、漳州和泉州地处偏远,他可暗中筹谋,以及把控泉州等津口以谋发展;其三,他想隔岸观火,若贼军败了,他也有退路。”
邺沛茗点头:“先生所言甚是。如今朝廷被贼军搅得手忙脚乱,成王的兵马也都集中在饶州一带与贼军对峙着,而寿王也要应付关英达,如此一来,罗建安便有了天时地利之优势。”
孙良朋察觉到邺沛茗称呼的变化,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些将军想必已经料及。”
“先生谦虚了,我虽有此等想法,却苦于对罗建安的情况并不了解,故而一直未曾想通许多关节。可先生却有能力从汀州取得那边的办事公文,又从中推断出罗建安的情况,是我所不能及的。”邺沛茗又翻开刺史府的公文,“再者与先生共事的这段时日里,发现先生通晓典故,裁决事务十分迅速,又善辞令,让先生当上佐,屈才了。”
“将军过誉了,我不过是发现将军的目光长远,非鼠目寸光之辈,故而大胆请旧友相助,若能帮上将军便是极好的。”
“先生决断刺史府的事务,我虽不在,看过文书后却依旧十分满意。”
说着说着,孙良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想必将军不日便要休整兵马平叛。此行路途遥远且是要到异乡去,下官可向将军举荐一人,为将军添绵薄之力。”
“先生认识的能人多,请说。”
“此人不知将军是否敢用。他名唤宋庆柏,曾是汀州中行营副兵马使,同时也是宋阌将军的堂弟。他们虽是兄弟,可却是凭本事取得的位置。这些年平定百姓的谋反以来,便是他率着前锋精兵奋勇杀敌,屡立战功。不过他受宋家的牵连,被革去副兵马使之职,也沦为逃犯。他可以说是很清楚汀州的兵马情况,且若他往日的部下看见他,也会产生动摇之心的。”
“先生担心我用他会惹来朝廷的问罪?”邺沛茗微微一笑,“非常时期行非常事用非常人,我们如今是为越王办事,而非朝廷,先生不必担心我敢不敢用。”
孙良朋知道邺沛茗这话也只跟他说罢了,毕竟在越王的面前她依旧是那谨慎和细微的模样。
邺沛茗又问:“他现如今在何处?”
“下官……将他窝藏在城外一条村子里。”孙良朋小心翼翼地说。
“嗯,改日将他带来吧!”邺沛茗顿了一下,又问,“夫人是否知道?”
孙良朋的心一提,诧异地看着邺沛茗,很快他便镇静了下来。他以为邺沛茗并不知陈沅岚和他的关系,却不曾想她知道!他不得不再次小心翼翼起来,毕竟凭借他跟陈沅岚的关系,稍有不慎便会影响陈沅岚母女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除了将军,下官并未告知任何人此事。”
邺沛茗微微一笑:“那他可认识夫人?”
“庆柏进京时曾在宋宅落脚,不过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他是否还认得夫人,下官也说不准,而且下官也未告知他,关于夫人的事。”
邺沛茗觉得问他倒不如回去问陈沅岚,这倒不是她只因为介意宋庆柏与陈沅岚、宋瑶的关系之亲厚,而是她担心宋庆柏会因陈沅岚和宋瑶的关系而产生变故。沉思了一会儿,她哂笑:他认出了她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