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死得不对劲。”
简一端用了一个听起来表意有些含糊的词来形容这个在他心里纠缠了十八年的案子。
柳弈下意识地微微正了正身体,背脊比平常挺得更直了。
简一端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先问了柳弈一个问题:
“你看过卷宗里的遗书了吧?”
“嗯。”
柳弈点了点头,“我看过。”
他确实认真地看过包永兴的遗书,不过卷宗里的只是复印件而非原件,能得到的信息当然不如亲眼看到实物的多。
简一端看柳弈点头,他又问:“那你觉得,那封遗书写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就很微妙了。
从老人家的语气里,柳弈甚至听出了对方有意亲自考验他的意思。
于是柳弈想了想,才谨慎的回答:“如果让我来判断,我会觉得那遗书是誊抄本。”
简一端微微眯了眯眼,一直紧绷的唇角松开,看柳弈的眼神比先前更多了几分赞赏,“……果然,你也这么想。”
“是的。”
柳弈说道:
“因为那封遗书上的错别字太少了,语句也过于通顺,且事情交代得清楚明白,所以我觉得那不应该是第一稿,而是经过修改和誊抄后的终稿。”
8afterlife-26
但凡写过命题作文的同学应该都有体会,时,不管脑子里构思得多仔细多完整,下笔之后总是难免出现错漏或是病句,涂涂改改在所难免。
写遗书的心理压力可比写命题作文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人在情绪激动、精神混乱时,写出来的东西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词不达意才是常态。
而包永兴留下的那封遗书,虽然经过笔迹鉴定确认确实是本人所写,字迹也是符合他初中毕业的教育程度的幼稚和别扭,但书面却出奇的整洁,涂改的痕迹很少,只有三处写错后被涂黑的字,语句也基本通顺,没有太明显的语病。
而且柳弈有种感觉,包永兴留下的那封四百多字的书信,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更接近一封“自白书”。
他不仅把罪名承认得清清楚楚,还把警察想知道的那些疑点基本上都交代清楚了。
相反,对于年纪尚小的长子,以及有孕在身的妻子,他只用【很对不起,我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么一句话就草草带过了。
不过如果仅是如此,倒也不能认为这封遗书就一定有可疑。
毕竟谁也不知道包永兴当时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也有可能是人之将死了,他当真想要好好忏悔,于是起草了一稿遗书将自己的犯罪经过详细交代以后,还认认真真地誊抄了一遍呢?
柳弈想了想,先问了简一端一个问题:“从影印件看,遗书应该是写在类似笔记本一类的纸上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