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一波的鞭炮浪潮过去后,安亭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顾雪丽,后者却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话。安亭歪歪头,有些茫然道:“刚刚太吵了,我没听清楚…”却不料。本来在凝视少年的顾雪丽,一个低眸,嘴角扬起一抹让人读不懂的弧度,“太好了,幸好你没听到。”“唔?”顾雪丽释怀摇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妩媚一笑,道:“我可是大明星,只会开口一次,听不清楚就算了。”其实…关于我喜欢你的这一件事…关于这一份跨越七八年的畸形爱恋。根本没有勇气说第二遍。紧接着。顾雪丽迈着自顾自的步伐,行走在硝烟弥漫的街道上。安亭默默跟上去。一个问题摆在安亭面前——顾雪丽今晚在哪里落脚?小城镇与大城市不一样,后者春节容易空城,前者春节反而更加热闹,酒店宾馆都满了。安亭本来是想要带顾雪丽回去紫荆街的家里,反正老爸认识,加上明星身份的加持,没问题的。“去我家吧。”顾雪丽却有自己的想法,否定道:“不,我想到一个不错的地方过夜。”“哪里?”随后,她竟然是带着安亭,来到了出租楼。“今晚,我想住在这里!”“啊…!?”这是安亭家的出租楼,少年有钥匙,想要住在这里,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即便是抛去大明星的身份,光是让自己的朋友住在这种地方,这都有些说不过去。怠慢了…“你怎么会想在这里过夜?”“心血来潮。”顾雪丽一边说,一边自顾自上楼,来到自己住过的单间。无奈之下,安亭打开房间。自从顾雪丽离开小镇之后,已有一年半,这个房间陆陆续续租出去几次,正好碰上春节,租客终止租约。空置的出租屋,过年前,安爸爸抽空打扫了卫生。这么看来,还是很干净整洁。床褥上盖着一张布,掀开可以直接用,可惜没有被子,还好今夜不冷,将衣服当被子也行。“那我先走了。”将顾雪丽带到自家出租屋之后,安亭本来是想要离去。然而。下一秒,顾雪丽突然伸出手,抓住少年的手腕,目光复杂,凝视少年。安亭怔住了。“可以陪陪我吗?”话音刚落,顾雪丽可能是觉得太过于暧昧,妩媚一笑,道:“可能是最后一次回来,想要重温一下旧时光。”很久以前,你在这里教我弹小星星的时光。“哦…”安亭之所以没有离开,除了顾雪丽的私人请求,还有别的原因。尽管是自家地盘,但出租屋终究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一部分外来务工人员春节是不回家的,让一个人尽皆知的大明星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容易发生问题。当一回护花使者。凌晨十二点多。趁着外界的鞭炮还在继续,安亭和顾雪丽坐在床边久违探讨一会儿音乐,后者重现那一首夺冠的歌曲《落英缤纷》。结束后,她得意洋洋看向少年,道:“网上都说我超越你了,是吗?”望着顾雪丽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陶醉模样,安亭其实无法理解,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她不是一类人…安亭不爱音乐,无法理解顾雪丽眼中的狂热。从来不存在a,也不存在超越一说。但…安亭没有解释这些,而是由衷道:“嗯,你已经超越他了。”“咯咯咯,什么叫他?不是你么?”安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顾雪丽没有追问,又弹了一首《noralnoore》…凌晨一点。两人有些困乏了。安亭看了一眼沙发,“我在那边睡。”坐在床上的顾雪丽,一边脱着中筒靴,露出里面及腰的黑色裤袜,一边用妩媚语气,道:“别那么麻烦,你一米八几的个子,那沙发根本躺不下,上来吧,反正床够大,姐姐一个女生都不怕,你怕什么?”那是一张二人座的长沙发,确实不适合安亭的体型。闻言,安亭流里流气,笑了笑,“怕你吃我,你不是说喜欢吃小孩吗?”“哈哈哈…”笑了一会儿,顾雪丽正经一些,道:“没关系,我今晚应该是睡不着,就想这么躺在这里,你就当陪我聊聊天吧,躺在旁边。”安亭还是依了顾雪丽的意思。两人躺在一起,还有一些缓冲地带,没有肢体接触。躺下后,顾雪丽没有看向安亭,而是眼巴巴望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语气复杂。“以前,我觉得这个出租屋是一个笼子,一方面在保护我,另一方面也困住我,我很彷徨,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总希望有人能进来陪陪我,像现在这样子。”安亭似懂非懂,“这是我们家的笼子。”,!“好像挺贴切的。”说到这里,顾雪丽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这是你们家的笼子,我好不容易出去,搬去南城区,但只是到了你的另一个笼子,真的是好坏的小房东。”“嗯,我是罪魁祸首。”“我像是被你养了很久的一只狐狸,驯化得太好了。”被关久了,突然间站在笼子的出口,反而无所适从。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顾雪丽悄悄伸出手,牵住少年的手,很用力,道:“但是,莪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安亭深呼吸一口气,道:“去吧,奔向自由。”一夜无言。……翌日。大年初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炮竹余味,阳光普照大地。当安亭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顾雪丽已经不在了,床上空空如也,留下一把旧吉他,以及一张纸条。安亭知道顾雪丽不辞而别,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哎,所以才说你是文青,老爱玩这一套。”踌躇半分钟。少年还是拿去吉他压着的纸条,默默阅读起来。“总是被你笑我文青,我都不太承认,但你应该没错,我就是文青,最后还是想要这种方式不辞而别。哎,自己都忍不住吐槽,好矫情。但是,稍微矫情一回。毕竟,可能是最后一回。当你读到这一张纸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乘上飞向s市的飞机,飞向属于自己的未来。2000年前,在我15岁的时候,我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但碍于家里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不得不放弃学业,跟着同乡的女孩子南下打工,进入暗无天日的流水线,搬进不见天日的出租屋。你总说我是丧气文青,但如果你也经历过我这样子的人生,一定会像我一样丧气。但幸亏你不懂,所以才能温暖我。正正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学生的你出现了,谢谢你把那一把吉他送给了我,给了一无所有的我。在我人生最迷茫与彷徨的时光里,这一把吉他给了我无限的动力与希望,要不是这一把吉他,我现在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但是。已经够了。这一把吉他不光是救赎,也是一种折磨。正如我昨夜说过的话,这一间出租屋是笼子,保护也囚禁。久而久之,这一把吉他似乎成为我的本体,少了他,我好像找不到自我意识。这一刻,是时候将这一把吉他还给你,我要以自己的意志出发。小房东,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小房东,我不再当你的租客,也不再当你的工具人,我要去寻找自我,像是飞向自由的笼中鸟。一直以来,非常感激你。我还有一个自私的请求——我们绝交吧。我不会再回来了,想要与过去做一个诀别,重新开始。无论结局如何,在我的故事里,你始终都是照亮我的那一束光。”读完这一封信的时候,大年初一的晨曦,越过出租屋的窗台,照亮这一间出租屋,安亭的心情有些复杂。后来,安亭去了一趟洗手间,隐约见到嘴唇有些泛红…他轻轻一抹,嗅了嗅,这是女生的口红。那女人,偷偷吻了自己。那一刻,安亭好像猜到了,昨夜凌晨十二点,顾雪丽到底说了些什么。2008年的春节。重生归来两年的安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离别。理性上,这对于顾雪丽是一件好事,不再当工具人,而是寻找自我。感性上,这是一件难过的事情,在安亭的心目中,顾雪丽可能算是小伙伴的范畴之一。大约几天后,他有接到来自张竞的电话,后者跟自己说了一件事——顾雪丽放弃了自己在秘密基地的份额。就是那3。全部都还给安亭。如此一来。安亭的份额变成59,张竞20,川哥20,包维维1。对此,安亭是意外的,却又好像很容易接受了。名为顾雪丽的女人,终将是把一切都还给了自己,无论是那一把旧吉他,还是秘密基地的份额。真正意义上想要重新开始。四月,不光是紫荆花盛开的季节,其实还是樱花的花期。奈何紫荆街没有樱花。那一朵樱花,注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凋零,落为散樱。:()重生后我多了一个姐姐